“臣无状,给娘娘捅了娄子。”
一张臊热的老脸贴挨在膝盖骨,双手平摊地面,趴在门边的太康伯张国纪十足像只老蟋蟀。
“好端端的,家里又生了什么事来?”
今年也不知怎么搞的,回去一趟后隔三差五地跑进宫来。现在轮到父亲请旨亲来,讲有要事面陈。真是中邪了。
无相关的宫女们都先后被打发出去,张国纪依然趴着,不敢起来。
“福..,福王。这回招惹的是福王,臣这才急急赶来面见娘娘。”
“怎个回事?父亲且起来说。”
一听是福王家,张宝珠反而放了心。父亲只担心多年前的纠葛,却忘记了此际他家还未出服,该窝在银泉山守孝才对。
“都是下臣管教无方,从子黄冲位列御前侍卫却喜欢空闲与人比武切磋,先前侥幸赢了几场,不晓得怎就惹到福王府上的护卫头领头上。如今已经下了战书,外头杨言说是不死不休。这该如何是好?”
“此事错在福王,孝期内私纵下人入京扰事,自有宗府去治。父亲无需担忧。”
“唉,那个孽畜不知道在那里吃了熊心咽了豹胆,已经私自接下对方的挑战。偏偏又将地方设在了田畹府上。这万一出了人命,或者起了旁的纠葛,岂不又要牵扯到娘娘身上。”
张宝珠放下叠放的双手,起身来回走了几步。
“什么时候?”
“说是下月初旬。人到现在还未回府,挑战的信笺也还在他身上。”
“那父亲又是如何知晓的?”
“外院管事小勺说的,信也是他亲手给黄冲的。”
宫内宫外都说此人是自己名下,皇上此际也已多半是这么想。可习武之人逞强斗胜乃是天性,就像文人骚客喜欢拼文章斗诗词一样。禁也是禁不住的,这道理其实谁都懂。
“事已至此,父亲以为当下该如何?”
“本来之前,只想将人先赶出去,断了这层关系。可又想是娘娘您亲自保荐的,入了殿前难免已惊动了陛下。所以才火急火燎地进宫来问娘娘。”
甩着宽大的袖子,又来回踱了两步。张宝珠拿定了主意。
“近几年父亲专心在家教导子侄,可外头还是要有个把人走动才是。”
“娘娘的意思是…。”
“上回父亲让人传话女儿,张家不擅自招惹是非,倒也不怕是非寻上门。怎么此刻父亲竟自己先忘了。”
鼻血都差点被这话呛出来,老张的脸越发地发臊。他算不上纯正的读书人,可读书人的懦弱和寡情在他身上尤为的突出。
当年魏忠贤能轻易地办倒他,就是揪住了他的此项缺陷。
“时下哪里还撇得开干系。若是还了身契,别人还以为哀家好欺负,未战便先认输了呢。况且似他这般年纪,难道就不该有些血性?”
没人真正了解过她,这是个睿智而果决的女人。平常显现在人前的总是雍容端庄的一面,关键时候却每有定见。
张宝珠以为,此后生意在比武中与外间人等交流,想通过显露身手博取名声,进而达到统兵为将的梦想。本就无可厚非!
“方今,连陛下都在搜寻有本事的人,他若真有本事尽管让他演。偌大的太康伯府如果不能庇护于他,又凭什么敢收下人家的重礼?”
本担心被福王抽鞋底子的太康伯,倒先挨了女儿一记。道理一点就透,他又跪回原地,一如入门时缩成个虾米。
收到懿安娘娘的口信,老万受宠若惊。现在他可以百分百肯定,那位看似有些傻不愣登的家伙就是娘娘最为看重的人。
很快,相关的布置都安排下去。而起因由始也调查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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