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瑄挑起眉来,她知道南嫘不喜欢阮问心,但没想到,她已经讨厌到连莲纹都不许出现的地步。他只好仍旧让那宫人把金碗撤走了,无奈询问道:“那三娘喜欢什么纹样的,下次,我命人新制一套。”
南嫘只是不喜欢莲纹,其实也没什么偏好,听圣上问起,她把食案上那些器皿扫了一遍,随手拿起最顺眼的一个玛瑙杯,道:“这个挺好的,这兽头圆润可爱。”
祁瑄看南嫘拿了一个镶金兽首玛瑙杯,小兽首果然雕琢得惟妙惟肖,便也赞了一声:“三娘原来喜欢玛瑙,这确实是个好物件,是罕见的五彩缠丝玛瑙制成的,若三娘喜欢,我那里还有一些玛瑙,我去寻来给你,制成餐具或是钗环都随你。”
南嫘只是随口一提,对玛瑙也无什么偏好,但看圣上兴致又高起来,便也不拒绝圣上的好意。她放下玛瑙杯,道:“那妾便谢六郎赏赐。”
“淑仪。”
耳边传来小五的唤声,南嫘转头,只见小五站在那里,手里仍旧捧着一个食盒,她奇怪,让小五退回了那水晶龙凤糕,怎么她又捧了东西回来?
南嫘转头看向退到室内一角的孙尚食,孙尚食若有所觉,微微瑟缩了一下肩膀。南嫘便明了,刚刚餐具一事是错怪她,但这次这食盒里的东西,应该确实是她让拿过来的,也不知道她又让小五拿了什么回来。
南嫘半天没开口,反倒是祁瑄好奇了,他问小五道:“这食盒里是什么?”
小五恭敬作答:“回禀圣上,里面是蔗糖。”
“蔗糖?”南嫘也疑惑了,小五不是才领了满满一整罐的蔗糖回来,孙尚食又送蔗糖过来做什么?
南嫘视线又朝孙尚食瞟了一眼,孙尚食肩膀又颤了颤,似乎终于熬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垂首立着,解释道:“禀南淑仪,这里面是蔗糖糖饼,雕了花样的。”
小五此刻已经在南嫘眼神示意下,打开了盖子,露出里面的东西,确实是糖饼,颜色细白,雕成了一座小宫殿模样,技法繁复,精致可爱。
孙尚食见南淑仪只是看那糖饼,并不出声,额角渐渐沁出一丝冷汗,她再次开口道:“并不超出份例,是南淑仪年节该领的赏赐,但淑仪前些日子禁足,这糖饼便一直存在冰窖里了。今日听闻淑仪让人来领蔗糖,婢子便想起来了,这才让小五带过来。”
孙尚食解释得很仔细,生怕南嫘不悦。刚刚,她因为水晶龙凤糕形制僭越之事被南淑仪告诫,心下惶恐不安,是手下的女史孟兰芝提醒她,可以送这个糖饼过来赔罪。一来,南淑仪既然超了份例也要领蔗糖,显然是嗜甜的;二来,这座糖饼本来就应该分给常曦殿的,只是当时南淑仪被罚,她就暗自贪下了,日后若被南淑仪发觉了此事,恐怕不好,还不如趁机会进献出来,省得被秋后算账。她当时听了孟兰芝的分析,觉得有理,才让小五拿过来的。可如今,见南淑仪面上并不怎么欢喜,她心里惶恐更甚,惊觉自己似乎又做了蠢事,南淑仪复宠后,比以前凌厉了许多,人也多思,极不好奉迎,可苦煞她了。
“三娘喜欢吃蔗糖?”祁瑄刚刚就瞧见食案上放着专门盛蔗糖的一个罐子,如今孙尚食又送来一座糖饼,孙尚食是很会揣摩人口味的,她这么做,定是南嫘表现出对蔗糖的喜爱,这才来讨好,可他记得,南嫘不嗜甜,她口味很清淡,如今怎么连口味也变了。
南嫘有些尴尬,她并不那么喜欢蔗糖,刚刚不过想要支开小五,好同月娘说话,如今见圣上问起,只好道:“还不是六郎那药汤,太苦了,我才让小五去领蔗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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