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瑄将南嫘放下,这才看向面前跪了一地的众位宫妃,大多是些低阶宫妃,她们虽说名义上都是他后宫妃嫔,但他能叫出名字的并不多,除了他亲自封了品阶的几个,许多都是太后操办着填充进后宫的,他因为防着太后在里面安插人给他吹枕头风,所以也甚少见她们,有的人,他甚至根本没见过面。刚刚见南嫘为这些莺莺燕燕吃醋,他便想着,可以借着对南嫘之宠,顺势打发了这些人,免得多生事端。
“都起来吧。”祁瑄缓声开口让她们起身,又转身拉了南嫘的手朝前面凉亭走过去。
众宫妃见圣上对南美人如此宠溺,对她们却依旧冷淡,简单一句吩咐,便又拉着南美人向前行去。她们一个个心里五味杂陈,看向南美人的目光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这女人到底是凭着什么让圣上如此喜爱她?过去她有大祁第一门阀世家的南家可以倚仗,圣上宠她,赐她高位,也是理所当然。可如今南相国去了,南家也没落了,甚至她还身负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圣上却还是宽恕了她,还比之前更加宠爱她!
这个女人也真不简单,原本做淑妃时一副高高在上、端庄娴静的样子,可刚刚她大庭广众之下对圣上倚娇作媚,哪里还有原来南淑妃的影子!一个人的行止脾性怎会前后相差如此之大?她莫不是会什么惑人的妖术吧!
被那些宫妃盯着,南嫘有些不自在,她自刚刚被圣上大庭广众抱下御辇,就羞得不好意思说话了,她安安静静地跟着圣上往凉亭里走,低头看着圣上拉着她的宽厚大掌,心里微微起了波澜,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向来不是那么容易动心的人,惟一一次交付了真心,却惨淡收场,重活一次,她更是决定不再让自己沉溺情爱,何况圣上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人,她往日里与圣上日夜相对多年都不曾有他想,这次却不知是怎么了。圣上对她稍微温柔一点,她心里就小鹿乱撞,她似乎是有些动心了。
可心动归心动,她是知道圣上本性的,一个冷情之人,哪里是好相与的。她困在深宫不得出,只得与圣上虚与委蛇以保全南家。她知道自己逃不开,所以早就做好了与圣上上演一场恩爱游戏的准备,可作戏时,她沉溺在圣上的柔情里也就罢了,若是一颗心都扑在圣上身上,怕是要万劫不复的,真要交出一颗心来,她却不愿,也不敢。
“怎的又叹气?”祁瑄听闻南嫘一声叹息,回头问道:“不是说想来沁凉会凑热闹么?怎么一副惋惜的表情?”
听圣上问她,南嫘愣了一下,圣上看出她心绪不佳了。今日,她情绪真的太过外露了些,实在是糟糕,但也并非完全糟糕,因为她发觉,圣上似乎是极喜欢她的“喜怒形于色”的。她越是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圣上对她就越亲近些,这些在刚刚圣上对她态度的转变上便能瞧出端倪,既然如此,她自然要顺着圣上的。
南嫘于是又叹一口气,朝祁瑄不满道:“可不是惋惜吗?妾原本来沁凉会是瞧热闹的,可是林顺仪被罚了,圣上又定要跟来,众位姐妹原本是热闹的,可一见着圣上来了,一个个噤若寒蝉,哪里还有热闹可凑啊?”
祁瑄好笑地听着南嫘说她的歪理,自己好心帮她把散了的沁凉会重新组起来,竟然还是错了不成?他于是故作深思道:“说的不无道理,朕在这里,你们都拘束了,这样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散了,别办了吧。”
南嫘一听,惊了一跳,她不过抱怨一句,圣上怎么这么听不得抱怨,要是这沁凉会不办了,她安排的大戏可怎么演下去?于是,赶紧揪住祁瑄袖角,急道:“别!办还是要办的,来都来了!”
祁瑄好整以暇地看南嫘吃瘪的样子,浅笑了一声,道:“急什么?诓你的!就知道你舍不得走!”
祁瑄记忆里,南嫘还位及淑妃时,也时常来这里纳凉,那时的宫妃聚会都是由她主持,自她失势后,林顺仪才暂代了她。想来,她许多日子不曾参加过宫中聚会,也实在憋坏了。忍不住逗她一逗,她果然是舍不得走的。
南嫘这才舒了一口气,心想,圣上这逗弄她的样子,就好似她是那些个好玩的阿猫阿狗一般,也不知这份宠溺里的真心有几分?
“都进来吧!”祁瑄此时,朝着后面跟来的众位宫妃吩咐道:“林顺仪失德,朕已降了她为才人,送回了静怡殿闭门思过,今日这沁凉会,朕亲自办,你们如往日一般便好,毋需顾及朕。”
祁瑄一开口就带来一个大消息,宛如一道惊雷,震惊了众宫妃。林顺仪竟然被降了品阶!圣上还要亲自办沁凉会?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有人已经将目光放在了南嫘身上,这消息太不同寻常了,林顺仪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被降了品阶?而且圣上还带着南美人亲自前来,说这事情和南美人无关,她们是断然不信的,也不知道南美人凭着什么样的法子,连有了皇子的林顺仪都斗不过她。
南嫘看有人不断打量自己,便知道是被误会了,她撇撇嘴,不怎么在意,林顺仪那种性子,谁也保不住她的,关自己什么事呢?不过这些人以为是她做的,那便任由她们去想吧,说不定还能让这些人忌惮她呢!免得因为早年间她留下的那个好欺负好说话的形象,是个人都想暗害她,她也防不过来。
祁瑄这时,却也开口了,但不是替南嫘解释什么,而是朗声道:“林顺仪身为高位宫妃,行止没一点样子,对南美人不敬,自以为生有皇子,便仗势欺人,我看你们平日喜欢聚在林顺仪身边,可别学了她那一副样子去!”
南嫘瞬间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刺目了,她是看出来了,圣上似乎对眼前这众位宫妃们不怎么满意,也似乎非常想让她与她们站在对立面上去,估计是因为她们大都是太后召进宫里的缘故。
南嫘明了圣上的意思,于是更做出一副更加骄纵的样子来配合,她依偎到圣上身边,撒娇道:“圣上,妾想吃寒瓜,圣上说您殿里的都送来与我,可还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祁瑄看南嫘故意做出这一副骄纵之举,刺激众宫妃的样子,脸上笑意更甚,他抬手捏捏她的脸蛋,道:“不过,朕听说,你来时自带了不少寒瓜,还专门冰好了,放在食盒里带着,怎地自己带的不吃,反倒寻摸着要朕的?”
“圣上!”南嫘听圣上这么说,就知道是他在自己那儿安插的眼线传了话过去,但这也太迅速了,自己只走过来这一路的功夫,圣上便对自己出门前所有行为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如此不加掩饰地说出来,不知道是为了表示亲近,还是表示威胁,她敛下眼中的一丝警戒,口中还是继续撒娇道:“就知道圣上舍不得那几颗寒瓜,妾拢共才得了几颗啊,还想留着日后吃呢!”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