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南嫘失明多年,已经习惯了作为一名瞎子过生活,故此,也没有什么不适应,她在常曦殿内摸索几次,便大致熟悉了居室内的布局,没有芸香在侧也能简单做些事情。比如现在,芸香去尚食局领膳食了,她也能依靠自己,摸摸索索地在屋内活动。
按理说,贵为妃位,她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侍女服侍,可谁让她着了阮问心的算计呢,一朝失势,被连降数级,从高高在上、人人艳羡的南淑妃,变成了一个戴罪之身的南才人。
她猜想,留她在常曦殿禁足,是因着圣上忌讳相国府实力还在,不敢做得太过分,若是依圣上的本意,怕是要借着一个妒忌成性、谋害皇嗣的罪名把自己的品阶一撸到底、打入冷宫吧。虽然只是禁足,圣上也没有让她过得太舒服,常曦殿里除了芸香就再没有其他人侍候在侧了。圣上撤了所有的奴婢,令她独居殿内痛思己过,案件查明之前不得出入。因她双目不能视物、起居不便,才留下一个芸香照顾。如今,殿外有侍卫把守,除了每日请膳的芸香,谁也出不得、进不得。偌大的一座宫殿,曾经有多么辉煌,如今就有多么寥落。
“娘子!”芸香的惊呼声传来:“您怎么起来了!您想要什么,等芸香回来再拿也不迟呀。如今您行动不便,若是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领膳回来的芸香放下食盒,走过来小心扶住南嫘。
听芸香回来了,南嫘问道:“芸香,阿兄那边可有回讯?”
芸香扶南嫘入座,答道:“大郎君来讯了,说如今皇宫守备盘查森严了许多。要送新人入宫怕是不成,但大郎君有一亲随,此人故交之女如今在宫内的尚食局当值,此女医术极为精湛。大郎君已经命人为您联系了,定了这个月十五,子时一刻,自西角门入,为您医眼睛。”
“好。阿兄果然周全。”南嫘颔首,她这兄长好歹还是个中用的:“可知那人是谁?”
芸香答道:“尚食局典药御侍,方谷月。”
“竟然是她?”南嫘诧异。
这个人,她上一世在冷宫时听侍女们提起过的。那时候,阮问心已经登上妃位。她知道,阮问心是想争夺皇后之位的,但当时的情形于阮问心不利,除阮问心之外,另有两妃,论出身,论家世,阮问心是一个也及不上。为了巩固地位,阮问心与那两妃斗得不可开交,她急需一位助力。此时,方谷月出场了。
方谷月此人,生长于医药世家,自小敏而好学,成年后就凭借一身医术遴选入宫做女官。但她入宫后,一无身家背景,二无人引荐提拔,以至入尚食局十余年,年华渐渐老去,也只升到个正七品典药。而阮问心的儿子四皇子,正是她女官生涯的一大转机。
阮问心所出的四皇子祁靖文,因一次意外跌入湖中,感染了伤寒,缠绵病榻半年多,入冬后更是病入膏肓之状。皇子病中需女官服侍用药,众女官知道圣上爱重四皇子,眼看四皇子不行了,怕被迁怒,私下互相推诿,谁都不愿意继续当职,怕碰上四皇子早夭,当了冤大头。方谷月就在此时被推出来挡箭。谁知方谷月观四皇子面色病症,觉得还有救,又觉得医官开的方子太温和,不能发挥药效,她仗着医术高明,大胆改了医官给的药方子。几剂药下来,竟将四皇子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回来。后来,她的行为被告发,可她救治四皇子有功,圣上不仅没有责怪,反提她做了正六品的司药御侍。
阮问心也许是见方谷月医术过人,又行事果敢,是个人才,于是施恩于她,把她笼络住了。方谷月就这么成为了阮问心夺后大戏中不可多得的一份助力。
南嫘心下暗喜,这样一个人物,竟然被她先遇上了,既然如此,她可绝不会让这么个人才再回到阮问心手心里去,最好为己所用。
“娘子认得她?”芸香诧异。
南嫘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含糊解释道:“偶然听说过罢了,听说医术高明。”
“医术高明怎的还是个七品的典药。”芸香有些不以为意。
南嫘道:“不可妄言。阿兄选的人自然是顶好的。”
听闻此言,芸香也道:“想来能给咱们相国府选中,也定有过人之处。”
南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也不知道这眼睛伤得重不重,若真的治不好,接下来的日子可以预见有多凶险,她上一世的悲惨结局,也源于这双看不见的眼睛。
看出南嫘的担忧,芸香开口安抚,信誓旦旦道:“娘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南嫘浅笑:“那就借你这小丫头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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