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人继续给陆长风灌酒的时候，沈毓秀突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跟程烨施礼道“陛下，臣妾近日身体不适，实在支撑不住，想先行离开。”

程烨点点头，有几分担忧道“快回去吧，回宫了叫太医瞧瞧，朕晚些时候去看你。”

沈毓秀道“多谢陛下。”

陆长风醉的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往声音处看了一眼，一时惊的一身冷汗，那不正是日思夜想的人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此时此刻不是应该在国公府，等着自己功成名就回去娶她吗？怎么会在这里。陆长风想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于是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定睛朝刚才的方向看去，不是她又是谁。陆长风感觉自己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众目睽睽之下，他推开了要给他敬酒的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走了出去，众人都看着状元郎一脸诧异，不知他要做什么，沈毓秀余光看到了陆长风往自己的方向有走，她知道陆长风此时已经醉了，没什么理智，若是走过来他们两个都完了，于是赶紧跪下故意大声道“陛下，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成全。”

陆长风听到“臣妾”二字，恢复了一些理智，在离沈毓秀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程烨本来也好奇陆长风要做什么，此刻却被沈毓秀吸引去了注意力，沈毓秀从入宫到现在对自己一直冷着个脸，自己给的赏赐她每次都说用不了，不要再送了，过于铺张浪费了，更别说求自己什么。如今沈毓秀既然开口了，他定是会满足的，于是笑道“爱妃想要什么？”

沈毓秀拜道“家父一生别无所好，唯爱书画，臣妾听闻榜眼郎书画一绝，想为父亲向榜眼郎讨一份墨宝。”

程烨笑道“这事朕做不了主，得看范爱卿的意思。”

范昀闻言连忙起身，先像程烨一拜，然后像沈毓秀拱手道“承蒙娘娘和陛下的厚爱，令尊若是不嫌弃臣画作粗鄙，便是抬举臣了，不知令尊是哪位大人，喜欢什么样风格的画作。”

沈毓秀道“家父沈君山，家父一生最爱竹子，喜欢竹子苍劲有力，刚直不阿，范大人若能为家父画一幅竹石，家父定会十分欣喜。”

范昀再拜道“原来是沈国公，失敬，臣久闻沈国公大名，高山仰止。臣的浅薄画作若是能得沈国公一二青眼，便是这画作的荣幸，也是臣的荣幸。”

一桩美事电光火石之间便成了，众人此时目光早就不在喝的摇摇晃晃的状元郎身上了，早春夜里的风还是刺骨，可比起陆长风此时此刻心里的痛都不算什么了。陆长风感觉自己的心被扔到了地上狠狠碾碎，沈国公的女儿，除了沈毓秀还会有谁？如果刚才还可以骗自己喝醉了眼花，此时此刻再也没有骗自己的理由了。陆长风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傻子，自己今日一大半的欢喜是因为能入仕完成自己的远大抱负，另一半就是因为如今自己未来能有锦绣前程，可以回国公府求老师让自己娶毓秀，自己参加科举临走之前，老师说只要自己能一举夺魁就不在阻止他们二人，沈毓秀说自己会在这里等他高中回来八抬大轿迎娶自己过门。刚刚觥筹交错的时候，陆长风想的都是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内心欣喜难耐，可她呢，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自己糊里糊涂的莫名欣喜，自己想携手一生的女子，早就丢了自己去，飞上枝头做了陛下的妃嫔。既如此，当时又为何要给自己期待和希望，枉自己自诩聪明人，被沈家父女玩弄于鼓掌之中。

沈毓秀见陆长风不再往这边走，便知他应该已经酒醒了，于是跟程烨告退，程烨点点头，沈毓秀没走几步，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拍手声。沈毓秀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陆长风，陆长风此刻早已醒酒，十分挺拔的站在那里，冲程烨拱手拜道“陛下，臣刚刚酒后失仪，晃出来是感觉腹内翻搅，几欲呕吐，却辨不得方向，还请陛下恕罪。”

程烨道“今日杏林宴，你们的主场，不必拘束，辨不得路让内侍引你去便是。不过，爱卿方才拍手又是为何事？”

陆长风笑道“臣刚才醉的恍恍惚惚之间，仿佛听到似乎是哪位娘娘想要范兄的墨宝，范兄的画作，臣是见过的，苍劲有力，栩栩如生，臣对书画也有一定研究，十分喜爱，范兄如今能一展身手，臣难免一时技痒，臣今日来看这杏园里柳树却生的极好，想斗胆为杏园做一幅画，若是做的不好，烧了便是，全当臣酒后行为无状，臣愿领罚，望陛下恩准。”

程烨也来了兴致道“朕倒是很期待爱卿的画作。来人，给陆状元准备笔墨。”

内侍们抬过来桌子和笔墨，陆长风拿起笔蘸了墨，还未落笔，突然笑了一下。柔嘉公主被这一笑慌了神，晃着明嘉公主的胳膊道“姐姐，你看，他笑起来真好看。”明嘉公主看着柔嘉公主笑得一脸春意荡漾，皱着眉头担忧道“柔嘉，状元郎再好看也只能远远看着，皇兄有多重视状元郎你也看得到吧，他，做不了驸马的。”

柔嘉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低声道“我知道，姐姐，我就想多看看他，能看见他我就很欢喜了。而且，或许，或许皇兄……”

“柔嘉！”明嘉公主知道自己妹妹的侥幸心理，于是稍大点声音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柔嘉抿着嘴不讲话，抬起头继续看着她的状元郎。明嘉公主摇摇头，只有等她自己碰了壁，才会醒悟吧。

陆长风泼墨挥毫，不多时，一幅柳树就完成了。众人围过去观赏，程烨和秦瑶也走过去细看，秦瑶看了一眼程烨，二人会心一笑，秦瑶道“陆状元这副柳树画的极好，袅袅生姿，用笔工整，赋色淡雅，构图疏密得当，引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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