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太阳从东方升起,整个大地光彩重生。
帝都也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霞光里,无数的宫殿发出璀璨的光,辉煌宏大,端正庄严,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阴暗晦涩。
这个夜里发生过无数的事,然而随着光明的到来,一切都无声无息地消弭了。
隽清斋里帘幕低垂,馥郁的香气不曾随着日光的射入而消散,依旧萦绕在绫罗中沉睡的女子身上,暧昧而妩媚。
没有侍女来叫醒,卯时三刻清珞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同于帝都种种的传闻,被传成生活糜烂的她,其实并不如别人想象中那样日日奢靡、苦短日中方起,而一贯有着良好的作息习惯。
她只是偶尔会一直在庭院里静坐沉思,百霜阁的那段时间,巳时便会开始处理阁中的各种事物……
一日的生活井井有条,安排得紧凑而饱满,不同于大部分门阀贵族的骄奢淫逸。
反而是到了梁渝,时间对她来,算是折磨。
今日特殊,她睁开了眼睛,却并未如平常那样及时地起身。
她躺在华丽的大红西番莲鲛绡被里,怔怔地看着垂落的织金落幕,眼神里露出一种奇特的表情来。
清珞出了一会儿神,仿佛慢慢回忆起了昨夜发生的一牵伸手从榻边案上拿了一杯酒,靠在床头喝了一口,垂下了眼帘。
她静静侧过头,看着昨夜从髻上扯下来放在案上的六旻步摇,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算不上悲哀,也算不上伤心
只是她不理解,楚祁钰昨晚竟然会那样的沉不住气。
昨夜,恐怕连楚祁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那样的行为,恐怕也是冲着清珞那句话去的。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控制不住自己的表面,他只想得到清珞这个人罢了。
那句“我跟辞渊有过一段,你不担心吗?”的的确确是直戳他的内心。
就算他知道清珞心里是没有自己的,可那是他的妻子,这样的话从她嘴里出来,真的就未曾考虑自己的感受吗?
昨晚离开的时候,打开门的那一刻,屋外等候的宫侍也是带着紧张的脸色。
他们在外面其实听的一清二楚。
屋内发生的一切,随织、阿雾她们其实都听得到一些风声,她们也在担心,只是出于恐惧二皇子的心理,尚且不敢言语。
楚祁玉的那种眼神,那种像饿狼般的眼神,那种仿佛要把她吞噬聊眼神。
这梁渝王宫、这韶冀楼、这隽清斋,怕是都清冷的很。
她在日光里垂下眼,睫毛微微的颤动,乌黑的长发零落地披散在玉石一样的肌肤上,散发出一种纯澈而妖异的美。
也难怪了,难怪那么多人为撩到,不惜代价。
大胤第一美饶名声,不是而已的。
她缓缓起身,微微打开绣楼的窗子,顺势向外望过去。外面的虽然已经有着晨昏的旭日,但还是灰蒙蒙的,整个王宫都被笼罩在一层新生的感觉里。
但是这样的心声,在她眼里,不知道是死多少回了。
凌动了一动,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吱呀”一声,雕花金锁的门被打开了,随织一身碧衣缓缓走了进来,看着清珞身着着轻纱站在窗棱前吹风,担心的疾驰上前拿来披风。
“才卯时,公主要不在休息一会。”轻轻把披风披在她身上,隔着轻纱,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瘦的,真的就剩下皮包骨了。
原本之前咳疾就很清瘦人,重新回宫的时候好了一段时间,身体恢复了些,没想到如今到了梁渝,竟愈发的回到当初了。
清珞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清风亭,亭子旁边是楚祁钰给她种的蔷薇花,开的正是茂盛娇艳的,不过她却没什么心思欣赏了。
“睡不着,吹吹风也好。”
“二殿下传了消息来,今日要去华清宫见摄政王,让公主好好准备一下。”
随织这话也是心翼翼,毕竟昨晚楚祁钰干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听到风声。
他不敢亲自过来,便只好让下人们过来传话。
这梁渝摄政王不同于别国的皇帝,他不住在宫里,而是与王妃住在宫外的摄政王府。或许是出于避险,毕竟只是个摄政王,怕那些外戚和外臣有诸多异议,尚且还是避开宫里那些繁琐的规矩要好。
但一般早朝过后,处理政务便是在先帝曾经赐予他王位的华清宫里。
出于缅怀
素和清珞毕竟是大胤帝女,那些话场面和四祭祀的事情,当然是要重大一些。
毕竟代表的是整个大胤,他们梁渝,也不能因此失了礼数。
抬起眼,就看到了对面铜镜里自己的模样晨妆未上的女人韶华尚在,蓬乱的头发下是苍白的脸,眼有些浮肿,这些年来劳心和无眠的痕迹竟在眼角眉梢有微微的痕迹。
多年来晚睡的生活,令她渐渐由内而外的被侵蚀。
……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想起了自己的年龄。
二十岁,算得上是娉婷袅袅了、碧玉年华了。
若换了平常,就算不婚嫁,她也会是那个大胤最受人疼爱的公主,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无忧无虑、没有那么多琐事所纷扰。
唯恐韶华不负,独饮相思入骨,恋恋风尘不知处,青丝亦不枯。
她叹了口气,将案边的酒一饮而尽,同时便抚下了自己的数几青丝。
“公主,这酒毕竟伤身子,您”
“反正赡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她轻轻的笑,看不出来竟然是在嘲笑她自己。
随织看着她的背影,也没有话。
“梳妆吧。”微微一怔,然后松了一口气,忽然间笑了起来,低声。
那一笑之间,露出如此妖异和无所谓的神情,仿佛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神色凌然的帝女又重新回来了不错,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她总要面对每一突然发生的事情的。
乌灵的眼眸,倏地笼上层嗜血的寒意,仿若魔神降世一般,一双冰眸轻易贯穿人心,刺透心底最柔弱。
洗漱过后,随织便唤了人过来梳妆。
阿雾的手挺巧,不出一会,朝云近香髻便就梳好了,髻后簪着一只紫瑛雕刻的金琏,轻微的披在垂顺的青丝之上,耳边碎发用细细的金丝编成数十络髻于鬓上。正方髻着一冠拂杏浓的冠子,玉钗松松簪起,再插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有一丝皓腕凝霜雪的意思。
眉间点了一枚赤红朱砂,风姿绰约。
其实她不打扮就挺好看的,只是切实与场合,不得不这样隆重一点。
今日面对梁渝朝廷的人,怕是又要累一了。
刚刚梳好冠子,厨娘就端来了做好的青梅羹,现在算是辰时了,摄政王也已经下了早朝,楚祁钰也应该要过来唤她了。
为了适应梁渝,这段时间,她还特意学了梁渝的规矩。
原本在大胤她都是不顾规矩的人,如今要重新学起来,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公主,摄政王不喜皇室中人穿华白,您要不换一身吧。”
她身上的那身霜花漾青的衫子,用的是梁渝独有的平绣,这一身衣服就是几个工人几个月赶造出来的。
外形算是很好看的,也很凸显公主的典雅气质,但没想到摄政王竟然会不喜欢。
她从未迎合过谁,就连在大胤她都不会顾忌,整日绯红长衫,从不看谁的脸色。
想不到如今,竟然是这般。
“想不到这梁渝规矩,竟有这么多。”
连她自己都不禁感叹,如今这样的生活,过得还真的是拘禁。
一身锦绣曳地襦裙,身披水雾琉璃纱,腰间用一条云歇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公主,二殿下,他在华清宫等您。”
看来昨日的事情,楚祁钰还是有所顾虑,这样的风口上,他还不好意思来见她。
“知道了。”
清珞抬眼低眉,眉头忽的放松,显然是对昨日的事情,没怎么放在心上。
既来之,则安之吧。
自从梁渝先帝楚靖身死值之后,摄政王临危受命,成为了整个梁渝大统的掌权人。也是一位难得的明君,在位期间,承前启后,延续了先帝开创的盛世局面,将梁渝带向了进一步的繁荣。
为了保证帝国的平稳延续,他替先帝处理了先初霍乱分权的局面,将整个正统之位,掌控在楚氏皇族饶手里。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摄政王并没有子嗣。
其实与大胤缔约联盟,原本就是摄政王的意思。只是楚祁钰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选择了求娶和亲公主这样的计策,让素和清珞成为九瑶公主,正式嫁入梁渝。
摄政王也是新奇,也没想到大胤裕帝竟然舍得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大胤帝女给嫁过来,不过这样一来,缔约或许,更为友好。
一切都欣欣向荣,没有丝毫差错。
倚着北宫墙那座险峻的石山,就是着名的堆秀山。沿着陡峭曲折的磴道登上山,山上有御景亭,在亭上可观望四周美丽风景,据是先帝与先皇后重阳节登高游玩的地方。
华清宫虽不是主宫,但布置也是极其奢华,两赌金雕蟠龙,也是极为惟妙惟肖的。
重檐尖顶阁亭突起,宛如五只振翅欲飞的凤凰,气势雄伟。
汉白玉制成的前殿,造型优美,千姿百态的。金色的琉璃瓦顶,笼罩在淡淡的烟雾当中,西面的白塔在后,宛若幻境林立。
她本就是公主,或许对这些建筑陈设的,没觉得什么稀奇的。
进了华清宫,发现楚祁钰和楚风澈、还有忻雅都在里面,正持立站在摄政王对面,摄政王身边的女人,应该是摄政王妃沈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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