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晌午,立政殿的秋池冬霜左等右等不见姑娘回宫,心里那叫一个百爪挠心。
而去延嘉殿打探的人回来,说燕溪也尚未回宫,这下两边的人都急得像热锅蚂蚁一般。
宋转云素来最了解父亲的脾气,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以他的性子肯定要大闹一场,十有八九是他把人扣在了宫外。于是就差了秋池去甘露殿请旨出宫。
这让內常侍项禾很是惶恐,毕竟圣人在皇后那边就如同洪水猛兽,向来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就算两败俱伤也要抗争到底。如今居然差了人来请旨出宫,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为了另一位小祖宗的事,项禾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指了指前朝的两仪殿:“陛下还未下朝呢,不过姑姑您别急,最近殿下圣眷正浓,肯定会同意放您出宫的。”
秋池被他这话恶心坏了,“那还真是感念陛下天恩浩荡。”说完头也不回地往立政殿走去。
见状,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內常侍宦官一脸无奈。
而今日的常朝拖延了许久也不是因为什么大事。
昭徽二十一年的年景不太好,隆冬岁末寒潮席卷,西北北方各地州府多多少少都有暴雪灾害。好在朝廷统筹有度,州郡县粮仓备粮充足,不至于发放赈灾粮的时候捉襟见肘。
但去年并非丰年,农耕税收有所缩减,再加上水灾雪灾、乱民暴动。赈灾要钱,安置流民要钱,军队调动也要钱。这样一来朝廷的开支就又变得紧巴巴了起来。
再加上三月初一场册封大典,一场册封仪式,又是一大笔支出。
户部尚书万德领着两名侍郎,抱着笏板在朝堂上哭穷,把满朝文武的头都哭大了。
眼见文武百官隐有把朝堂演变成了的趋势,中书令伍得旭举着笏板起身出列,“启禀圣上,臣有事奏。”
圣人虽然不喜伍公,但凭心而论伍公在职期间从未渎职,光凭这一点他就不能随意动摇伍公中书令的地位:“讲。”
伍得旭从袖袋里掏出了准备已久的奏表呈于圣上,“这是户部交上来去岁丝路商队统筹总览。其中全年入关的蕃队有一千一百二十支,出关的商队有一千四百二十四支,较之往年增涨了三成。但是今年登记造册的入关外蕃商队较之往年有所上涨,可出关的商队却是一下子锐减四百七十支,而归其原因竟是无人坐镇陇右北境所致。”
能站在两仪殿里议政的都是老油条,听到伍阁老说到了丝路就想到了他此番的目的。这些年来,光是往来西域诸国的商队缴纳的税目,就占了朝廷所有收支的两成左右,并且还在稳步上升,隐有成为税收大头的趋势。
而能有如此成效,全赖固北军在短短十年时间内击退了盘踞于吐谷浑的东突厥残部,重新建立安西都护府,光是打通丝绸之路这一条,就足以让一干反亲王党的文臣干吏自惭形秽。
如今前往甘州的钦差还未回执镇疆王的罪状,不知是被扣留了还是圣人有意为之。但中书令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若是镇疆王扣留长安的消息传到了外蕃,助长了西域诸国的气焰。
放眼当今世道,谁愿意做赔本的买卖。何况若是在塞外行商期间遭遇了沙匪强盗,没准还会命丧黄泉。
而朝廷若是少了外蕃这一项税收,落下亏空也很难从旁调度填补,这是于国本不利的大事。
圣人自然也听出了中书令的意思,他的目光在大殿里逡巡了许久,最后落到了朝臣之首的太子身上:“太子意下如何?”
李瀚起身出列,思索了半天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中书令所奏事宜却是实事,虽然在我朝的强兵把控之下丝路畅通,日益繁茂。但若是因为畏惧使得民众恐慌,放任其逐渐没落,难免与当初重开丝路的初志背道而驰,于国于民都是极大地损失,正所谓‘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①,臣以为应当尽快安抚人心,减少百姓的疑虑维持商路贸易才是当务之急。”
圣人明显是爱惜这个儿子的,听完以后大手一挥:“既如此,就依太子所奏,镇疆王私自调兵一事暂且押后,即刻拟诏命其火速回转甘州。”
伍得旭没想到太子竟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为镇疆王说话,对他印象也改观了不少。
圣人为朝臣之表率,在御座上腰杆笔直地跪坐了三个时辰,早已腰酸背痛,“众卿可还有事奏?”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