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尘的记性应当是极好的,但就是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听别人这样称呼过自己。也许二十多年,又也许十年,反正无论是哪个答案,都长久得令人唏嘘不已。
镇疆王见她发呆,笑道:“对敌失神是为大忌,这还是你教我的。”说着夺了她的短刀,在手中掂量,倒转过来捏住刀尖投掷而出,铮一声钉在了对面墙上。
做完这些镇疆王松开了春尘,撩开床幔下地。
一人坐于榻沿,一人勾挂床幔,这番景象落在常人眼中必定浮想联翩。
“为什么,不救娘子?”
镇疆王本在点灯,闻言动作一顿,短暂地停顿之后还是做完了手头上的事,才转向春尘,“我的长嫂,何须我来操心。”
春尘瞳孔一缩,“李天戟,竖子可恶!”怒喝间左手勾出另一只靴中短刀,弹身而起,裹挟着劲风冲刺而至,锐利刀锋直直往他咽喉刺去。
镇疆王本以为她是闹着玩的,没打算躲开,直到颈处传来刺痛才意识到对方动了真格,忙向后仰倒,往一旁撤身。
春尘一击未中还要再刺,只是才刚立定,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地上栽去,她连忙反转身体以手支地,稳住刹那再次扭转腰肢向后空翻,横刀防御,不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昏黄烛光下,二人隔着浓浓的杀气对望。只是镇疆王并无敌意,春尘脸上却是愤慨难平,一副吃人的模样。
镇疆王撒开手中的地毯道:“从你进屋到现在,我有三次机会可以取你性命。”
春尘一脸愤懑,但却无可奈何,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二十多年前,自己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为了联络旧部,一直疲于奔命,哪里得空锻炼体魄,更加无法与常年行伍的镇疆王相提并论。
镇疆王摸了摸刺痛的伤口,指尖沾了点点血珠:“看来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春尘小师父,子鉴有一事不明,为何你们这样恨我?”
春尘气得牙关颤动:“你有哪里不明白的?宋家举全族之力助你李家谋得江山,可你们非但不记恩情,还要卸磨杀驴,恨不能榨尽宋家一分一厘,如今更是将孙小姐也拉进这泥潭当中,试问这天底下可还找得出比你们更加薄情寡义之人?”
镇疆王惭愧低头:“我已经尽量弥补,若此番狼骑营援助渤海归来,渤海王必然会感念宋家商行雪中送炭……”
春尘却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宋公要的从来不是黄白之物,他如今年纪越来越大,只想三代同堂颐享天年,这一点你能办得到吗?”
镇疆王抿唇不语,春尘见他这副模样,回想起当初少年负壮气①的青葱岁月,一群空有志气的幼稚青年,在天地神明前起誓,此生愿为还复大唐河山肝脑涂地,以命为约。
但由于她是姑娘的仆从,没有与她并肩起誓的资格。眼睁睁看着她与李家兄弟草芦结义,最后费尽心血,遭人反水背叛,落得如今生不如死的下场。
春尘心如刀绞:“既然办不到,就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宋家从来不需要你李家施舍怜悯。”说着她反转了短刀掉头就走。
被她一通讽刺的镇疆王反应过来,忙上前拦她。
谁知春尘突然回身,手中刀锋紧随而至,镇疆王一时没有防备,赶紧用手抓住刀身,刀尖已是入肉三分,血水立刻涌了出来,漫湿了衣服。
春尘似乎也没料到自己这样轻易就得手了,惊愕之余抬头,见二人距离相隔不到一掌,慌忙抽身后退。又带得刀刃切入手掌,到头来手上的口子竟是比胸口的还要大。
镇疆王用右手摁着心口,看着汩汩冒血的左手,苦笑道:“你真的这么想杀我。”他本来就是想试探一下,看她会不会痛下杀手,没想到她竟真的狠心至此。
春尘怒道:“明明是你自己掉以轻心!”话音落看到地面凝了一滩的血,她不禁皱眉。赶紧打开了房门朝外面喊:“来个活人,你们王爷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外头顿时一片嘈杂,两边厢房门扉大敞,立刻冲出来一堆人,就连回廊柱子后边,屋檐背面后都躲着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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