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姑姑叹了口气道:“可在我看来,姑娘这次回来,有些许不同。”
穆芸筝疑惑不解地看向姑姑:“不同在哪里?”
喜姑姑道:“以往我们说一句,你能嘚吧嘚吧说个不停。尤其是看不过眼的事,更是能驳得人无地自容。可这次东家瞒着你做出这样的事,您就逮着他一个人数落,对李小将军却是只字不提。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小人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姑娘既然可以容忍他给你包扎,就说明他的品性,你是看得上的。”
穆芸筝立刻想到了身上的绷带,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自己两只爪子受了伤,根本不可能把脖子上的伤包的那么完美。想必喜姑姑在自己进门时就注意到了,非但注意到了,还能从她的话里得知这么多讯息,真是可怕的洞察力,不当捕役太可惜了。
喜姑姑见姑娘不说话,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姑娘觉得李小将军这人怎样?”
穆芸筝如何不知她是在试探自己:“他是个好人。”说完又在心里补充,温柔,强大,隐忍不发。除了不爱说话,似乎找不到缺点。
喜姑姑道:“怎么个好法?”
穆芸筝皱眉道:“姑姑,你到底想问什么?”
喜姑姑掩嘴笑道:“小人只是觉得,若你二人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应当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穆芸筝嘴角抽搐,虽然人家是前未婚夫,但自己和他没有感情啊。何况她现在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其他的等完成了这个目标再说吧。
她抬头看天,一轮下弦月笼在幽冷荧光中,不知此刻同在月下的人,是否也像她一样,内心空洞的可怕,“姑姑,我想去长安。”
喜姑姑道:“去长安做什么呀?”人家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她倒好,还反其道而行。
穆芸筝抱着膝盖道:“为自己争一争自由。只有真正得到自由,才有心情与资本去考虑将来的事。”
喜姑姑也不点破她的心思:“那东家那边如何交代?等到了长安,您又如何自保呢?”
穆芸筝道:“与虎谋皮,必然要付出一定代价。但是姥爷那关,还需要你们来配合我。”
喜姑姑道:“小人应该怎么做?”
穆芸筝咬牙切齿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喜姑姑把钥匙交到她手里,“东家那边,小人会安排妥当,但此去长安,姑娘需得时刻牢记,长安城不是潞县,皇宫也不是宋宅,您应当适时服软,不要让大鱼有机会吞没了你这只小虾米。”
穆芸筝点头道:“我晓得的,这一日奔波我也累了,姑姑明日也还要管事,就先回去歇着吧。”说着开了锁,径直往厢房去了。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喜姑姑这才回了前院。
穆芸筝抱了脸盆脚盆来到灶房,只见冷锅冷灶,半点火星也见不着。
她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点上油灯,仔细着不碰着伤口,熟练的架柴烧水。等水烧开,在灶房里洗了脸和脚,水也懒得拖出去倒,反正手受伤了,等明天几个丫头起来了自然会处理。
回到卧房,熄了灯烛,坐在榻上发呆。
月光似水倾于窗棂,照得半间房舍如润银辉,坐榻上的物事轮廓分明。
她不禁想,昨晚自己明明睡在那上面,换了地方睡就特别浅眠,李吴一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她挪到榻上,才没有惊醒自己的。
又发了好一会儿呆,穆大夫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
她甩了甩脑袋,自我洗脑,你是个有丰富社会经验的现代之魂,不要老想着什么斯德哥尔摩,那是有自虐倾向的人才会觉得浪漫的事。
睡觉!
穆大夫脱了外衣,掀开被子,躺进去卷住被子往里榻一滚,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这才餍足地喟叹一声,闭上眼睛。
只是才过了几息,她又突然坐起,拖着绣鞋哒哒哒跑到案几旁,重新点上灯烛端到榻前掀开被褥,只见卧榻外侧位置有一枚金黄的小物件。
那里刚好能被肩膀压到,倘若像平时一样规规矩矩躺下绝对发现不了,但今天好死不死卷着被子滚了一圈,就刚好铬到了。
她揉着肩膀仔细打量,那是一枚小金锁,应当是被人贴身佩戴了许久,边边角角磨得锃亮光滑,还映着烛火,折射出耀目金光。
而小金锁下面,还压着一封信。穆芸筝放下灯盏,疑惑得拿起了两样东西,对着烛火打开一看,表情终于裂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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