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堰塞湖结构不稳,可有根据?”
一声暴喝之后,任仲秋冲陆俭问道。
陆俭不知道自己只是提个意见,这知州大人怎么如此激动,但他还是按捺住性子,解释道:
“这用不着什么根据,大人您想,山体垮塌下来的泥土,都是稀松的,也就是说,拦住这些洪水的,是稀松的泥土。
试问,就连专门用岩石堆砌,修建得严丝合缝的堤坝,尚且有被洪水冲垮的可能,那么这些本来就是稀松泥土形成的堤坝,会受得住洪水的冲击么?
万一上游再有洪水冲来,说不得就得将拦截花山坝湖泊的泥土给冲垮。”
“有道理!”
陆俭话说完,蔡卞和杨时当即附和。
纪庄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任仲秋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反驳陆俭。
“那你说要疏通这堰塞湖的水,该如何疏通?”他提问道。
疏通堰塞湖水的办法,后世有很多,但大都依赖于科学技术,这些技术,在宋朝当然是无法实现的,所以效率快的方法,基本上都不能用,陆俭提议,逐步挖堤,让湖水慢慢的降。
“世间之事总有意外,你既然说堰塞湖结构不稳,堤坝不够牢固,你这样逐步挖堤。
万一湖水在流动的时候冲走堤坝的泥沙,说不定瞬间就会溃堤,倒时洪水淹没下游村镇,谁来担责?”
任仲秋指出陆俭办法中的弊端。
陆俭承认,会有这种可能,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有风险,但值得一试,我们可以先转移下游的百姓,这样一来,即便溃堤,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既然你没有绝对的把握,那何必去疏通这河道?咱们从上游重挖一条河道,截断泗水,这样花山坝的湖水就不会上涨,也不会冲垮堤坝。
只要暂时稳住那山体垮塌形成的堤坝,久而久之,泥土凝实,自会牢固。”
任仲秋说道。
陆俭却不同意:
“正如任大人所说,世间事都有意外,依照我的方法有溃堤的可能,难道依照大人您的方法,就一定不会出现溃堤的可能么?
再说,我们挖堤疏导湖水,虽然不能避免所有风险,但至少我们掌握了主动,可以将危害降到最小。
若我们不疏导湖水,那必然身陷被动,谁知道它哪一天会溃堤,若是其突然溃堤,下游百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必然受灾,到时水漫四野,又该如何补救?”
陆俭说出自己的担忧。
“那只是你的猜测,万一不会呢?”任仲秋喝道。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难保不会成真,凡事未虑胜,先虑败,任大人不应太过乐观。”
“放肆!”
陆俭话音落下,任仲秋当即怒声呵斥。
“你是什么东西,黄口小儿,也敢来教训本官!?”
见陆俭执意要疏通河道,还将自己每一句话都给抵回来,任仲秋心内恼怒不已。
说不过,他就想用身份来压。
“你一市井小民,怎敢在诸位大人面前指指点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给我滚出去!”
任仲秋盛气凌人的骂道。
被陡然呵斥,陆俭还未说话,杨时先咳嗽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
“任大人,陆俭只是与你议论,不必生气吧。”
被杨时这么一说,任仲秋却还怒气不减:
“杨大人,我等朝廷命官议事,他来参与,本就不合规矩,下官让他出去,并无不妥。”
陆俭是自己带来的,任仲秋这么说,显然连自己面子也不顾忌,杨时心中,不满更甚,笑了笑,道:
“任大人还不知道,陆俭献策有功,昨晚本官已任命其为京西路治水副使,我等议事,他有权参与,提出意见,也是分内之事。”
杨时的话,掷地有声。
“什么?”
任仲秋当即吃了一惊,不仅是他,徐州众官员都面露惊容。
由不得他们不惊,因为陆俭年龄太小了,不过十七岁,竟然被任命为治水副使。
这虽然不是一个职官,没有品级,但却拥有特权,而且权力极大!
从副使之名,就能看出来。
在治水一事上,他的权力仅次于杨时。
而且,他们还意识到一个问题,任仲秋刚说陆俭是市井小民,杨时便把他治水副使的身份说出来,这是在赤果果的打脸啊.........
不少官员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任仲秋,都不免替他感到尴尬。
任仲秋心内,更是糟糕无比。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小子竟然被杨时任命为治水副使!
陆俭若真的是治水副使,那他在治水之事上提出的意见,分量可比自己的话重多了。
自己天衣无缝的安排,难道就要被这黄口小儿破坏么?
任仲秋不甘心,不禁思量起来。
“想不到杨大人才来一天不到,竟然连副使都任命好了,杨大人做事,果然雷厉风行。”
陆俭提出的方法,可以解决他查看不到堤坝的问题,蔡卞当然是不反对的。
“本官认为陆俭说得对,正是因为花山坝湖泊危险,我们更应该掌握主动,这逐步挖堤之法,可以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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