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草民称其为束水冲沙法。”
“好一个束水冲沙!”
杨时神情喜悦,看向陆俭的眼光,也满是惊讶。
“我原以为你能看出引流之法的弊端就已经很难得,没想到你竟还能提出如此巧妙的治水方法。
你年纪轻轻,思虑缜密,见识广博,本官所见同龄之中,未有一人能及你者,实在难能可贵。”
杨时毫不避讳的赞扬陆俭。
得到夸奖,陆俭并没得意,只是谦虚的行了一礼:
“大人谬赞!”
说这话时,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下能走了。
见陆俭不骄不躁,宠辱不惊,杨时心中对他更加认可。
“本官虽被朝廷任命为治水使,但关于治水的一些具体事宜,还得和转运使蔡大人及徐州官员商量,明日议事,你和我一同前去。”
“啊?”
杨时的话让陆俭神色一怔。
“大人,这.......为何啊?”
陆俭可不想去参与什么议事,他只想明天趁着这些官儿议事的时候赶紧离开。
“为何?”杨时闻言一笑。
“你提出的这束水冲沙法,如此巧妙,明天少不得要当着徐州官员的面说一遍。”
“大人.......这就不用了吧?我已将方法告诉您,您来说也是一样的。”
陆俭说道。
一听这话,杨时脸色骤变:
“混账!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提出的策略,自该由你来说,据别人的想法为己有,此乃小人行径,本官不屑为之!”
见杨时骤然发怒,面红耳赤,陆俭知道自己的话有歧义。
杨时乃是理学大家,饱读诗书,为人刚正,最不屑行小人之道,他以为陆俭将他揣测为小人,所以发怒。
“大人,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方法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您可以代我把它说出来。”
陆俭换了一种说法。
这话果然让杨时的眉头舒展了些,但他还是不同意。
“你人就在这里,何必要本官代你说?”
“我.........”
陆俭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总不能说今天才进城,明天就要急着出城吧?何况去应天的路都阻断了,出城也没理由。
“杨大人,小子只是一草野之民,几位大人议事何等重要,我这种身份怎么能参加呢,还是算了吧。”
陆俭极力推辞。
“草野之民又如何?”
杨时声音一震,像是比先前还要生气。
“国家兴亡,匹夫尚且有责!何况你如今年纪尚轻,机缘未到。未得发迹,乃时势所致,非天命决定。
想当年,太公望渭水钓鱼,十才遇文王;百里奚流落市井,七十才入秦为大夫,哪个不是一代名臣?你莫要因你是草野之民便看轻了自己。
古人云,前程暗漆本难知,秋月春花各有时。如今你是草野之民,怎知以后不会身居庙堂,为千万百姓所敬仰呢?”
杨时一席话,说得义正词严,掷地有声。
陆俭听了,惊愕不已。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想找个借口不去而已,竟然就被这位杨大人灌鸡汤,给做起了心理辅导。
“额.......杨大人所言极是,小子谨记教诲。”
陆俭惭愧点头。
见陆俭虽说惭愧,但面上还有担忧之色,杨时以为他还怯场明日议事,思虑了一阵,问:
“你说你要去应天,是为了投奔亲戚,以期一个安身之所?”
“是的。”
陆俭点头,但不明白杨时怎么问起这个。
“安身之所,如今你已有了,就在这驿馆。应天官道被阻,反正也要耽搁些时日,依本官之见,你暂时不要去了。”
陆俭闻言,神色更加惊愕:“为什么呀大人?”
“本官手下,没有一人懂治水之道,就连本官也是一知半解,难得你这么明白,你就留下和本官一同治水吧。”
“什么?”
陆俭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本官此来,得了皇上‘便宜行事’的授意,可临时任命官员协助治水。
你既担心自己草野之民的身份无法被人接受,那本官现在就任命你为京西路治水副使,只要是与治水相关之事,你都可参与,七品以下官员,有关治水,皆可调动!”
“啊?”
听杨时一口气说完这话,陆俭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半晌,才反应过来。
喉咙有些干涩。
“大大大........大人,这.......这治水副使的职位,那么重要........怎么........怎么能如此儿戏啊?”
陆俭觉得杨时应该在和他开玩笑。
“混账!谁与你儿戏!”
杨时怒声骂了陆俭一句。
“本官所言,句句属实,今晚我就会写奏本,详述你提出的束水冲沙法并任命你为治水副使之事,报于朝廷。”
话音落下,陆俭顿时愣在当场,杨时神色严肃,陆俭难以想象,这是来真的?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下去歇着吧,明早议事,我让存章来叫你。”
见陆俭站着不动,杨时打发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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