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振动传到他身上时,他心里升起了一丝微愠,说了不考虑这件事,这人怎么不死心呢。他脸色不好地拉开门,却看着来人愣住了。
“禺历九九年,子月十五日,奉岛主府之令前来知照,三日后进行海王祭神眷者抽选。”一双带着碎链手套的手摁在剑柄上,嗓音冷寂得不带丝毫感情。
来了,时隔多年,当这些军士再次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禹常皓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他们不是无垠岛那批人,可这无法阻止禹常皓将他们联想到一起。虽然下达命令的不是他们,但当知照军敲开你家大门时,带来的总是不好的消息。
如果问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是谁,或许不是当年讨债并逼走他和弟弟的那些恶人,也不是那些在他流浪时冷眼相对,恶言相向的人,甚至卫伍也排不上号。
他最讨厌的是知照军士,他们总是三人一组,敲响你家的大门,通知你该抽选了,要么就是来收走你幸苦存了三年的豁免金。
又或是来通知你丈夫或你爹被抽中了,然后过几个月又来敲门告知他被海兽啃没了。
他们的到来往往意味着灾难的降临。
“报上姓名!”
“禹常皓。”
“年岁?”
“刚满十。”
军士嗤笑一声,“我才不管你刚满还是早就满了,满了十就得记在老子的簿子上。”
“身份木牒。”
“稍等片刻。”禹常皓不敢怠慢,立刻跑回屋里。
“常皓啊,外头来的可是知照军?”老爷爷和奶奶颤颤地走到他身后,他们很担心。
禹常皓头也不回,“爷爷奶奶放心,我不用参加抽选的。”
禹常皓拉出床底的木箱,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一只残破的木制青蛙,一条纸筒和一块木牒,他失神了一瞬,手指拂过那只漆色斑驳的木青蛙。
他深吸一口气,挪开目光,抽出了木牒下压着的硬纸,摊开在眼前。他轻轻吹去尘埃,摩挲着上面那个熟悉的名字,眼神有些恍惚。
这是张免死金牌,可禹常皓却宁愿自己从来没见过,也不想拥有它。这算是父亲留在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东西了吧,用它去换取不用抽选的机会,禹常皓心里很抗拒,但他知道他不得不为之。
想到知照军还在门外等着,禹常皓不敢再多耽搁,抓起木牒与两位还不明所以的老人擦身而过,回到门口双手递上身份木牒。
“祖籍无垠岛。”军士呢喃,牢牢记下,木牒上有两道岛主府的印戳,海鳞岛那个是六年前才盖上去的。他将木牒交还的时候,对方递了一张纸给他。
他接过来摊开,虽然有被压平的迹象,但是看起来仍是张很褶皱的纸。
“不小心落在水里泡过。”禹常皓赶忙解释道,“但上面的字还是看得清的,岛主府的印戳也没糊。”
军士首领低头一看。
“禺历九三年,子月四日,无垠岛七区神眷者。”
“禹铭诚。”
“从此生死有命,荣誉在天。倘若斩杀祭兽,命格自升,名扬千岛仕皇主。如若战死,魂归海神,荫蔽三代子孙,功亦莫大焉。”
字迹的线条有些发散变粗,的确是被水泡过,不过中央姓名上盖着的无垠岛岛主府玺印却没有发散,用的是防水颜料。
这是货真价实的荫蔽文书,三代之内免除海王祭的抽选,从年月上来看,那个叫做禹铭诚的家伙,只能是他的父亲。
首领回头和两位手下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转过头去,“你这不是海鳞岛颁布的文书,不过是合法有效的,你是神眷者之子,理应享受豁免权。这份文书暂且收缴,以作核对。”
“不过你放心,抽选日过后会给你送回来的。”
禹常皓这是第一次拿出这份荫蔽文书来用,规矩自然是不太懂得,只要对方承认它的有效性就足够了。自己会永远陪伴弟弟,不用步父亲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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