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地禁赌一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先是孟柏生的永利赌场,接下来好几位沾赌的元老也没逃脱厄运。孟子义每日脚不沾地,干脆就宿在了市政厅。
孟云生也够豁得出去,由着儿子造作,自己个儿窝在家里泡茶喝,任谁来求都不见。
很快,聪明些的都看清了形势,果断和赌场撇清了干系,明哲保身。不过这类人毕竟是少数,在晋地禁赌的大潮下,仗着自己的军功和跟孟大帅的感情可劲儿作死才是主流。
褚三虎就是其中之一。
此人庄稼汉子出身,自孟云生从安阳镇起义时便跟随左右,是一起从枪林弹雨中滚出来的,情分不比寻常。
而且这褚三虎打起仗来莽得很,曾经一个人扛着镐头在另一拨起义军的包围圈里杀了个七进七出还捡回来一条命。不过也是在那次,褚三虎伤到了子孙根,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有孩子了。
孟子义眸光凛然:“就拿他开刀了。”
“这,不好吧?”周正平咂舌,“搞大了谁给咱擦屁股啊?”
之前的孟柏生充其量只是个靠着孟家混吃等死的废物,孟子义要怎么拿捏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可这褚三虎手中是有实权的,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精兵,要真的闹起来还指不定谁吃亏。
再说了,老一辈儿的一起扛过枪杀过人,感情比亲兄弟还深厚。褚三虎年龄最小又没了香火,还活着的几个老哥哥即便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疼惜这个幺弟的,就连孟云生平日里也纵着他几分。
孟子义要是动了褚三虎,就相当于捅了马蜂窝,别说那些本就抵触禁赌的元老,就连孟云生也不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我不需要谁给我擦屁股,”孟云生平静的语气中暗藏锋芒,“这事儿我自己来办,晋地的世道,早就该整顿一番了。”
周正平很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什么叫你自己来办?我……”
“你必须置身事外,”孟子义的声音难得柔和下来,但话语中的坚定不容动摇,“子清还小指望不上,除他之外,孟家的两个儿子不能押在同一张宝案上,如果我没能一击即中,之后的事情很可能会脱离我的掌控,你就是最后一道保险。”
他的话说得并不甚清楚,但周正平居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能这就是一起混了将近二十年的默契吧。
周正平心中略微有些苦涩,他一直以来都是跟着孟子义的步伐走,孟哥做纨绔混子他也做纨绔混子,孟哥去念军校他也去念军校,而现在,终于要“分道扬镳”了吗?
他垂着头不做声,期盼着孟子义突然笑起来对他说方才的话只是为了作弄他,但他心中也很清楚,无论私下里他们俩如何亲近肆意,工作期间,孟子义从来不开玩笑。
“也不用那么伤感吧?”孟子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有意缓和气氛,“我觉得我胜算还不小,你这倒像是要给我送终一样。”
周正平猛地抬起头骂道:“呸呸呸,孟哥你可盼着点儿自己好,别什么不吉利的话都随便说!”
孟子义被他吼懵了,伸出去的手僵直地停在了半空中,小声嘀咕道:“这种话我以前也没少说啊,也没见你怎么着……”
“这能一样吗?你以前可没想着要搞这么大的事儿,”周正平的小奶音倏忽拔高了,气贯长虹,“搞事儿就搞事儿还不让我一起,孟哥你是真不够意思。”
“我还不够意思啊?派给你的活儿可是重要得很,办砸了你就提头来见,”孟子义在他那文件堆成山的办公桌上来回翻腾,“你可给我争气点儿,说不准我就等着你来给我擦屁股了。”
周正平不以为意:“那你就死等吧,老子逍遥自在美得很,谁管你?”
“你可记住你说的话,老子被弄死了你都别来,”孟子义抬眼瞄了一下,朝他头上甩过来一个文件袋,“自己看,看完吱声儿。”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