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转过身,整个人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从认识这个男人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或许并不像他平时呈现出的那般疏离淡漠,他的戏谑,他的笑容,都不过和她一样,是某种为了生存而表现的伪装。
“好像在我刚上小学的时候,她就离家出走了,记忆里她远没有照片上这么漂亮,也不爱笑,我很怕她。她消失了十几年,突然有一天回来,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孩子,她说那是我的妹妹。”
“我爸什么也没问。他把她继续养在家里,可是她的身体越来越差,酗酒,抽烟,吸毒……再后来,我上大学的时候,她把家里所有的现钱都拿出去赌,我一度交不起学费,只能靠给人打工过活。”
祁慕像是忽然很累,他很少在顾晨舟面前抽烟,这会却忍不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道,顾晨舟听得入了迷,“然后呢?”
“我记得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跟我爸吵,我对她并没有感情,我只希望她走。”祁慕忽然轻笑了一声,“很奇怪吧?她是我的生母,可我只希望她滚得越远越好,我爸完全不能理解我,他觉得我疯了。”
“我赶不走她,那时候我突然明白,想要逃离这一切,我只能靠我自己。”
像是心中那根弦忽然被拨动了一下,顾晨舟目光一震,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能够从那落寞的背影中看透对方,可是再定睛去望,祁慕又恢复了平常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费尽心思,终于出国那年,她死了,因为酗酒过度酒精中毒,送到医院抢救时就过了气,一切不过一场空。”
“那之后过了这么多年,好的坏的也都不再重要,她是个过气影星,在世时也没拍过什么有名的片子,唯一留下的就只剩这张照片。后来我想,她好歹是我妈,十月怀胎生了我,这份情总要记下。”
“就这样了,是个无聊的故事吧?”
烟蒂烧到尽头,火花不甘心地跳了跳,终于熄灭。
顾晨舟嘴唇动了动,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出口却只是简单的一句,“确实,好的坏的都不再重要了。”
祁慕站立良久,落地窗外倒映着万家灯火,若认真看去,谁家都有数不清道不尽的烦心事。
忌日一旦过去,他不会再提起。
烛光噼啪,烛泪结成晶莹的油滴。顾晨舟轻轻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她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串备用钥匙还给对方,只是刚刚伸出手,祁慕便转过身来,他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某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忽然很想,希望眼前的这个女人,只属于他自己。
那样安静而美好,不需太多言语就能够相通的心意,这个夜晚,这个瞬间,他忽然希望可以永恒。
温暖的指腹抚在顾晨舟的颈边,那里被砸红的印迹已经褪去,祁慕倾身向前,而顾晨舟也仿佛傻了一般,没有后退……
“啪”的一声,办公室内白光一闪,各处的照明依次恢复。
满头大汗的保安正站在门口,一边敲门一边道,“小祁总,刚刚总闸突然跳了电,我看您这边还有亮光,特地过来问一下——”
下一秒,他仿佛看清屋内的情况,话头立时就停住了,嘴巴张得比烛台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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