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回 诈脱困落吕铁腕 崩上皇丧韩刺配(上)(1 / 1)费世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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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黥布就这样捏着贲赫的妻女这两个人质,蔑然地在宫中坐等贲赫上钩,但是,他从早等到晚,也不见他的人影,再看看天色不早,心中有些不耐烦了,便招来肥洙道:“这是咋回事啊?你带人去贲赫府邸看看,他再不来,就动手给我抓了!”肥洙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急道:“启禀大王,大事不好了,不好了,贲赫他······他不见了,不见了······”黥布一听,拍案而起,两只眼珠子瞪得鸽子卵一样大,怒吼起来:“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贲赫竟然不见了?······”肥洙再一次证实道:“回禀大王,侍中大夫贲赫确实是找不着了,肯定是在大王的眼皮子底下跑路了。”

黥布仰天叹道:“这也不能啊,他妻女还在本王手中捏着,他就跑路了?他连妻女也不顾惜?非人类也,快快点起人马急急去追,给本王缉拿回来,本王要他的性命。”肥洙领命要去,黥布突然改了主意道:“你是他的福星,屡屡到手的他也能让他跑了,你去追不得,就让朱轸将军去追吧。”一边的朱轸应命,点起侍卫军就要四处追缉,黥布连忙交代道:“歧路亡羊,这样盲目地追肯定是不行的,贲赫此次亡命而去,连妻女都不顾惜了,肯定心有不甘,必然要去长安谗言本王,你们可往西去拦截。有劳建公(朱轸字建)了,必定不能让他脱逃。”朱轸回道:“大王放心吧,臣不会让他得逞的。”说完率军出了六县,分兵四去追缉,自己就遵照黥布的意思往西北去追击。

朱轸是一个很有谋略的人,他并没有盲目的乱追,而是一边走,一边细心地打听蛛丝马迹,统筹自己的人马行动,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他就牢牢地锁定了目标。淮南军追到了九江郡的藿邱邑,终于在藿邱邑外的民居里,将逼急了藏身在柴禾垛里的,顾头不顾尾的贲赫给揪了出来。贲赫被告密的乡人,就像扔布袋一样扔在朱轸的马下,听得朱轸一声冷哼,道:“侍中大夫,还是别跑了,随我回去得见大王吧,你为了亡命,连妻女都不顾惜,这样的行径未免太为人不齿了吧?”贲赫就这样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心里一万个不甘心,寻思自己做得这么决绝,连自己的妻女都舍弃了自保,竟然还是没有跑掉,这天老爷未免也太亏待自己了吧。

在无边的绝望之中,贲赫突然心里灵光一闪,还能想起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来,便野狐禅附体一样振奋起来,装模作样的对朱轸一脸庄严,一字一顿地撒谎起来道:“朱轸将军,你是皇帝特使来的联络吏人,事到如今,我也就不能隐瞒你了,其实,我贲赫就是皇帝派来的人,是皇帝安插我在六县监视淮南王黥布的。如今黥布露出不轨之心,对于皇帝征兵于他去平叛韩王信、陈豨,从来都是不加理会,并不发一兵一卒去帮皇帝,皇帝早就对他严加监视了。现在,淮南王已经露出反端,所以臣只得急急要去长安急报,为了国家大事儿,我连妻女也牺牲了,你就可以看得出来我有多忠于国事。而现在你却听命淮南王来擒拿我回去,我肯定会是凶多吉少,但是将军就犯事儿了,将来皇帝得知内情,如何能放过足下?足下横祸之将至也。”

朱轸虽然身为淮南国的相国,其实本来就不是黥布的人,而是朝廷派过来联络的官员,一听贲赫这么一说,他觉得他的话那可是满满的道理,也句句是实,其实也是自己一直以来所认为的事实。朱轸顿时就气焰矮了一大截,沉吟片刻,不用问也得放行,自己怎么也不能和皇帝过不去,这不是惹祸上身吗?赶紧一挥手,号令将士退后,目送得贲赫抖抖索索上了快马,回头一拱手,捡了一条命,快马加鞭,驰骋亡命去了。

贲赫一路狂奔,哪敢再停歇,那是风雨兼程,终于到了京城长安,赶忙进宫去见丞相萧何,可巧又没见着萧何,却遇上皇后吕雉。巧的是就在与此同时,从洛阳赶来的使臣刘郢,正在见了吕后密报,道:“梁王彭越的谋反一案,具案后,廷尉王恬开已经审毕,取得了铁的事实证明彭越谋反,人证物证俱全。王廷尉请示远在邯郸的皇帝,皇帝诏令只是羁押不判,暂且下狱洛阳,也没有个态度。”吕后听了蹦了起来,脸色苍白道:“什么?皇上怎么这么做?国家危矣,一个区区的陈豨谋反,现在举全国之力,经年都不能平定,更何况彭越,彭越是什么人?天下有几个是他的敌手?”刘郢听了吓得倒退几步,忙问:“所以臣兼程赶回长安,来报皇后,那现在该怎么办?”吕后咬牙道:“皇上过于仁德,其实就是示弱,从此留虎为患矣,一旦彭越得以喘息,后面不是感恩皇上,而是必报灭国之仇,不行,本宫要自己决定,有所为才是,刘郢,你先去休息,反正彭越不会立即处断,有的是时间让本宫筹谋,本宫自有安排。”刘郢这才喏喏而退。

吕后为这事儿正大费周章,谁知道在这要命的紧急时刻,谒者急报:“淮南国侍中大夫贲赫进京,急要求见有司,说是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报。”吕后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急急吩咐:“这真是到了国家的多事之秋啊,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起,既然事关重大,就不要耽搁了,让他先来见本宫。”吕后虽然和贲赫并未谋面,但是对他的那些故事,他用管夫人莫媛美人心计控制腐化黥布的桥段,可是烂熟于心了。如今她看见眼前的这个人形容狼狈,满脸的尘土,一双干枯的泪眼充满了忧忧戚戚,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故意连正眼也不瞧他,冰冷的质问道:“你就是淮南王身边的那个侍中大夫赵人贲赫?不就是你为淮南王进献了自己的表妹管莫媛的吗?如今你一身兼得皇帝和淮南王两套富贵,你不在淮南国享福,跑来长安干什么?”贲赫跪地大哭道:“皇后啊,臣哪敢享福?臣这是来告密的,淮南王他要造反了······”

吕后拍案而起,呵斥道:“放肆,谋反是株连三族的首恶,为十恶不赦之首,你吃你主子的,喝你主子的,快活逍遥的时候你不说,一有管束你,你就来诽谤你的主公,对于你这种没有恩义的小人,本后最为痛恨,你知道接下来,本宫要是查实你在诽谤,会怎样处罚你吗?秋后问斩,家眷收孥!”贲赫一听,吓得瘫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哭道:“皇后娘娘,臣说的是实话,臣的妻女都在淮南王那儿押着呢,臣哪敢瞎说,不信你还可以问朝廷特使将军朱轸。皇帝平叛,征兵于淮南国,淮南王他跟本就没当回事儿,从来就没有发一兵一卒去帮皇帝平叛吧,还有黥布从来就没有对皇帝专一过,他还暗中同情陈豨······”吕后站起来,一抖衣袂,号令道:“淮南王是国家擎天之柱,功高盖世,这是天下人三岁小儿也知道的事实,你以为你夹带私仇就可以来说动本宫替你作恶?你身为人臣,却害自己的主公,本公决不容你,来人,将这贲赫羁押了具案候审。”吕后一声喊,早有廷尉张苍率军出来冲向贲赫,贲赫叩首出血,大呼:“皇后娘娘,臣有冤枉啊,你听我说,你要听我说啊······”吕后再不理他,盯着他被收了监,拂袖而去。

吕后裙裾带风,如飞一样去了未央宫的永宁殿,吩咐身边的审食其道:“你赶紧去传令丞相萧何和留候张良,火速来见本宫。”没过多久,只见丞相萧何和留候张良急匆匆赶了过来,吕后见了他们,立刻开门见山的直入正题说:“淮南王侍中大夫贲赫,今来京城告其主公谋反,现在,为了稳妥起见,恐有泄漏消息,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变数,本后暂时将他收入监中,现在本宫急招你们,是因为事情十万火急,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请你们帮着想一想,一起来找到一个万全的办法。”说着,吕后又把前因后果的细节,扼要地说了一遍。然后,看了他们一眼,等待他们的意见。萧何回应道:“臣以为,淮南王不应该有此行为,恐怕是有仇家仇怨诬妄之,这个贲赫先愿献美人求荣,现在竟然以妻女作牺牲,押在黥布那儿做人质,自己不管不顾她们,才得以逃亡来到京城,这明明是小人也,请皇后将他下狱羁押,再使人去淮南王那儿打探情况清楚,才能进一步再做决定。”

张良赞道:“皇后所为十分得当,丞相的话言之有理,但是,也不能因为贲赫为人卑污,就排除黥布谋反的嫌疑。”吕后答道:“本宫也是这么想的,无风不起浪,再说黥布自从赴国以后,十分骄纵,也是有目共睹的,皇帝屡次征兵于淮南国,他从来就没有响应过,依照本宫看来,我们要急奏皇帝,调兵应对。”张良道:“这个有必要的,但决不能明来,黥布越是要谋反,越是不能立刻动他。如今的形势,皇上和陈豨在邯郸缠斗正酣,再也不能激变黥布,使我军落到腹背受敌的境地,一定要徐徐图之,请皇后立刻厚抚淮南王。”

吕后想了想,决定道:“那好吧,这就委托丞相去办。”萧何受命而去,张良也自回府邸。萧何便使鄂春秋,持吕后文牒前去淮南抚慰黥布,那文书的意思是,淮南王你放心吧,你的侍中大夫贲赫,竟然做出牺牲妻女,私自逃亡跑到京城的恶行,在本宫面前阴谋中伤你,已经被本后识破,将他下在狱中,等本宫查证以后,会交给你处置的。你是功盖天下的忠义之臣,朝廷怎么会相信佞臣的谗言,而对你猜疑呢?贲赫妄言是朝廷派去监视你的人,那是他毫无事实根据的谎言,根本就没有的事儿,所以本宫立刻就要将他治罪,你就不要有什么顾虑了,皇帝对你可是信任的,为了使你不要再什么不必要的顾虑,所以朝廷派特使鄂春秋来,以示抚慰!”就这样,鄂春秋带着使命,到了淮南国,用一条舌说得石破天惊逗秋雨,终于,使造反倒牙齿上的黥布暂时冷静了下来,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之中。

就在这要命的节点上,谁知道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令刘邦讨伐陈豨的前功尽弃,天下局势顿时危如累卵,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原来皇帝家臣审食其来报吕后道:“太上皇一定让他转告皇后,务必要皇帝回京城,要不然他们就见不着面了。”吕后一听,顿时就郁闷起来,问:“太上皇那儿又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是一直过的很健康逍遥的吗?本宫也没听说他病得很重啊,他病了吗?”食其跪对:“启禀皇后,太上皇好好的,只是近来行为古怪,言语荒诞,实在是不正常。”吕后一听,顿时就沉吟良久,道:“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吕后即去召见张良,将太上皇的情况对他细说了一遍,问道:“现在皇上正在前线平叛,日理万机,夙夜不寐,可这样的关键节点上,这太上皇还老小孩一样,一定要皇帝回京见他,国事大如天,岂能儿戏?难道他不知道,国事重大,一步不慎,甚至于动摇社稷的根本吗?”张良回道:“皇后,臣以为孝悌人伦,是立国的根本,太上皇要是有事,皇帝不得送终,必为天下人不容,所以还是慎重的好。太上皇不正常,必有根由,我们不如去暗暗观察一番再定。”

吕后听了颔首,于是,他们一行暗暗地去了皇城里的刘家庄,遥遥地听见金鼓响,琴瑟鸣,原来是太上皇刘太公和赋闲的老将瘸子周市,在乐呵呵的踏歌楚舞,和一帮老太太眉目传情,弄噱头,扮丑角,跳的是当时很流行的一曲《下里巴人》,也就是广场舞祖宗吧,玩得不亦说乎。吕后一见,顿时就气坏了,蛾眉颦儿,退了回去,抱怨道:“他儿子正在四处厮杀,他倒是逍遥,玩累了,还得儿子回来陪着,哪有这个道理?正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张良一听,折腰拱手道:“非也,太上皇大去不远了,臣方才望地效果,刘家庄村树之上,停栖着猫头鹰,黑狸猫随太上皇不离左右注视。我们人虽然感受不到,但禽兽都能预知死亡气息,太上皇是那种硬朗硬去的人,眼前的这一幕,必定是回光返照,他自己也已经感觉到了,人之将死,行为非常,不是他要这样,而是冥冥中天数到了,审食其言之有理,赶紧让皇帝安排回京吧。”吕后听完沉沉玄思,然后点一点头,道:“那好吧,本宫听你的,秘密派郑忠去邯郸告知皇帝,让他早作安排。”

郑忠受命到了邯郸,见了刘邦奉上吕后的书信,刘邦又细细地问了具体的情况,即作出一个让许多始料不及的决策,派特使郑忠去陈豨屯戍的上谷郡沮阳县议和。郑忠带了皇帝议和的诏书和慰问的礼品,来到了沮阳说明来意,陈豨一听皇帝都对自己示弱了,忍不住心花怒放,听到郑忠又反复强调道:“皇上说了,为了免去生灵涂炭,我们就不要再打了,按理说,陈豨大将军你居功论赏,也应该做赵代两地的王,所以皇帝请求你暂且休兵,承认你们占据赵代两地,至于其他的事宜,容后再议,不知道大将军以为如何?”陈豨听了趾高气扬,鼻梁骨也冲天了,道:“好啊,既然皇帝明白事理,本将军也就可以考虑姑且不战,那我就等着皇帝给我的公道,要是皇帝是明白人,咱们还有得商量,要是他还对本大将军不放在心上,哼······!”郑忠回道:“这个自然,如今皇上是个厚德之君,虽然我们现在有一些误会,但他后头决不会亏待大将军的,朝廷大军立刻就会往南撤退到襄国,皇帝很快就回长安,你就专候佳音就是了。”于是,郑忠奉献了礼物,陈豨也就复了回书,停战的事儿就这么议定了。

刘邦在等待郑忠回来的时候,心里隐隐感到不安,这是一种第六感的神秘预感,在催自己赶紧回京,肯定京师会发生什么大事儿。就在他在无比的烦躁中,终于等回来了郑忠,并带给他一个好消息,陈豨接受了议和,暂时停战。于是,他立刻安排人事,布置防守的战局。留灌婴、柴武、周勃、赵午,孟舒驻守襄国、常山一线备战陈豨和韩王信,同时戒备匈奴,自己率樊哙、陈平等人立刻回京。对于这个决定,樊哙等众并不理解,忍不住抱怨道:“区区一个陈豨将我们弄得焦头烂额,征讨就这么算了,还要和他议和,这简直就是在做了面子扫地的事情······”刘邦看了樊哙一眼,一笑置之地道:“此非尔所知也。听命就是。”樊哙虽然是想不通,可是不能有违皇命,也就立刻护驾回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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