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可以出去一下吗?”
冼新辰过去说:“不行,外面有光,对你的眼睛不好。”
“这不是有纱布,或者你找条手绢也行。”姜晓棉提出意见后没有听到回应,明显不高兴:“换做是平常,我就可以画下那道彩虹了。”
冼新辰看了一眼向冬漾,对她妥协:“好,那你要听话。”
向冬漾不知是去哪找来了画板跟彩笔,跟着他们来到医院的楼顶上。
“来,还有四步,四,三,二,一...”
冼新辰提示着姜晓棉,坐稳了椅子。
姜晓棉张着手臂,用最大的幅度来迎接大自然的温暖。她既然没办法看见阳光,就让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去感应它的存在,叹道:“阳光真温暖,像一只只暖精灵,贴着人儿不肯轻放。”
良久,姜晓棉似乎听到边上有笔触着纸张上的唰唰声。
“新辰,你在画画吗?”姜晓棉说着将手向旁边摸索,的确触碰到了那只拿着画笔的手,指尖感受着洁白的纸张上与画面之间的凹凸。
向冬漾微笑着没有说话,继续手挥画笔。
姜晓棉收回了手,透过眼上的手绢,她似乎看到了微渺的光芒,抬头望向天空。
风吹扑过姜晓棉的眼睛,她眼上的手绢打结处逐渐松散,最后不经意间被风刮落在地。
一刻间,姜晓棉不知道是什么光让她觉得刺目,下意识地抬起手在眼旁悄挡着,闭起眼睛睁迷了几下,再睁着适应光芒时,五颜六色的彩虹终于倒映在她的眼里。
“两道彩虹,一道霓,一道虹。”
向冬漾听到姜晓棉的话后,他稍停了笔,惊奇望向旁边。
姜晓棉的眼神与画画人的眼神对视,她才发现,那人不是冼新辰,是向冬漾。
他的画里,彩虹底下,眼蒙手绢的女孩便是姜晓棉。
“你好,冬漾。”
眼睛能看见的第一眼,姜晓棉平静地微笑,跟向冬漾打的招呼,很久违。
“你好,晓棉。”
这一切,足够让向冬漾热泪盈眶,如隔了一生漫长。
诊断室里,姜晓棉配合医生,接受检查。
冼新辰忙问:“医生,她的眼睛完全好了吗,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她恢复地很好,这几天回去以后也要多注意休息,不要让视觉过度地疲劳。”
“好,谢谢。”
这个喜讯传播开来,毫不遗漏。
姜晓棉回到家时,因为今天是周六的关系,刚进门,眼前就站了满排的人。
小泉、林深、吴愿好、叶窕、向冬漾、陆小郭、韩非然。
一排的人,姜晓棉硬是还没愣回神,突然林深和陆小郭一左一右拉出了彩字横幅:“恭喜晓棉痊愈,光明回归”。
意外的阵势,姜晓棉才刚反应过来时,小泉机灵地拉了一下旁边的线,那刻间,气球,彩飘,彩羽从他们头上五彩飘落。
“晓棉,欢迎你回来!”
“姐姐,你的眼睛好了,又能和小泉一起吃一起玩了!”
始料未及的迎接,他们的笑容映在姜晓棉的泪光里闪烁。
‘喜极而泣’这四个字,放在以前,姜晓棉从没有体会过。今天,她才相信这个词不是白造成语。
林深过来拉着她笑道:“晓棉,擦掉眼泪,才刚好呢!”
冼新辰陪伴了姜晓棉那么多年,见过她的抑郁,她的不安还有脆弱,此刻这一幕,他有强烈的预感,有了这些人的存在,姜晓棉定会跟从前不一样。
大家聚了一会玩闹后,该是散去之时,姜晓棉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望远他们结伴去的背影,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散后冷清’。
转身要跨上台阶时,有人叫住了她。
“晓棉…”
姜晓棉回头时,不知道韩非然什么时候从暗中折了回来。
“我有一样东西,我想该还给你了。”
韩非然说完,拿出画本,递给姜晓棉。
姜晓棉低头看去,是她三年前遗失的画本,她急忙拿来翻看,丝毫不差,丝毫不损。
“好多年了,它怎么会在你手里?当初你是在飞机上还是出租车里捡到的?我联系他们找了好久!”
姜晓棉激动的话语,无法掩藏的喜悦,却让韩非然徘徊在撒谎的悬崖边缘。
“原来向冬漾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关于画本的事。”韩非然暗自惊奇地呆忖,直到姜晓棉又问一遍:“嗯?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重复的问话,对于韩非然来说,充满了诱惑力,他本是替向冬漾来还的,最终,他选择了张冠李戴。
“三年前,我…在...出租车里找到的。”说这句话的韩非然,那张嘴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
惦记了三年,这一刻姜晓棉捧着它如获至宝。
“晓棉,他对你很重要吗?”
姜晓棉道:“它是当年别人送给我画本。”
韩非然换了句式问:“我不是说本子,我是说素描里的人。”
姜晓棉又凝重了眼色,呆口不言。
“晓棉,你知道,你跟他是不肯可能的。冥冥之中我们是有缘分的,否则老天就不会安排我捡到你的画本,我会等你,完全接受我的那一天。”
姜晓棉忽被一道力引去觉得撞靠在了什么暖厚的东西面前,反应过来时,已被他拥在怀里。她下意识推开了眼前人:“谢谢你帮我捡到它,我要回去了。”
韩非然看着转身关门的姜晓棉,他的心充满了失落,在眼睛里倒影出来的不甘,有多失落就有多不甘。
对于刚才韩非然突如其来的拥抱,姜晓棉一下子六神无主,她急忙回到卧室,让心镇静下来,拉开窗帘往外看时,不见楼下方才的韩非然,她才舒了一口气。
姜晓棉打开画本,一页一页地翻瞧过去,她心想:“韩非然捡到画本的时候我们亦不相识,也难为他不损不污地保留了这些年。”
正想着翻到最后一页,见有几行陌生的句子,瞧工整的段落格式,大概是现代体诗。
寻棉
待来世,我愿成为一朵木棉,
不为在枝头惊艳你的芳华,
只为默看并驻守尘世间的浮夸。
当四月即逝还抽出花蕾的枝芽。
我静静安身在枝头,
看到你脉脉凝望地回眸。
那刻你为我转身的模样,
划在了永不轮回的时光。
待木棉落尽旧城繁华逝尽,
我悄然无声被埋入你踏过的泥土里。
没有人会发现这朵红木棉为你而开,
也没有人会探寻它沦陷以后归向何方。
“寻棉?好熟悉的名字,跟红纺画廊的寻棉图有关吗?”姜晓棉轻轻念了一遍诗后又在心中悄想,只想着待哪日有机会问一下韩非然,故此也不是十分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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