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太后娘娘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给她挖坑,阮宴君心里苦。但到底是无话可说,毕竟自家爹爹······年轻时候干的事儿真的不太好。
阮宴君这时候才拢了拢笑意,冲着太后娘娘恭谨道,“谢太后娘娘挂念了。家中一切都好。”
太后的眼睛里划过了几分了然,随手拍了拍静静坐在一旁的沈迟卿的手,又冲着阮宴君继续说道,“喔······听闻阮妃是有个弟弟?”
提到阮玉锵,阮宴君的心登时就紧了。阮玉锵是她最疼爱的弟弟,也是父母在她进宫后紧紧留下的唯一的子女——她背后出了薄薄一层汗意,此时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不变。
太后看着阮宴君那般模样,心生厌恶。她长得很像她爹,当年那个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嘴上也是不饶人,极其会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爹当年就算再纨绔,那也好歹是镇国阮家的嫡出儿子,生的那可真的是气宇非凡风姿绰约,加之嘴甜油滑,京中有无数贵女每每提到他都是一边骂他不知礼数一边偷偷羞红了脸。多少个贵女想尽了办法也要往阮嘉身边跑,却没有一个是成功了的。只好日日夜夜幻想那英雄救美的戏份,让阮嘉与自己有些接触。
一如男人们总是有一个征战天下的英雄梦,女人总是有幻想自己能够征服一位江湖浪子,让他为自己卸甲归田的想法的。
而那时候的李晚言,见着阮嘉的时候,竟然也无端端地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因着她们初见,真的是英雄救美。
李晚言长到了二十二岁都没有嫁人,即使家世在京中显赫,但是倒也被闺女们私底下瞧不起。没有人瞧得起一个二十二岁也嫁不出去的女人。
即使她端庄大气,即使她胸怀大志,即使她治理内院是一把好手,但是没有一个贵女,没有一个男人瞧得起她。
他们表面因着她的家世对她阿谀奉承,背地里将她的事情反复讨论,变着花样使劲嘲笑她。
她又能怎么办?
她一向刚强,但终究有柔软的时候。那日她一个人泛舟游于小荷塘之上,心中总想着镜中人对她的评价和侮辱,心里有些闷闷,一时不注意让水蛇上了舟,登时吓的掉进了池塘里。眼看离淹死就只差一步了。
很俗气的故事,是阮嘉救了她。少年将她揽在怀里,手臂坚定有力。她及笄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任何一个男子这般亲近过······她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着实勾人的很,一点点的暧昧和涌动的香气。
少女一见倾心。
而那人只是一身绯色衣衫站在船头,墨色的长发在背后一点一点微微渗着水,整张脸艳若桃李一般,薄唇微红。桃花眼微微上挑,鼻尖的一颗痣熠熠生辉,见她许久不走,似是调笑一般。
“怎么,姑娘可是看上我了?可要以身相许?”
他那样不正经的人,她竟然,真的就,心动了······
看着太后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阮宴君也不敢开口说话,只见太后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久久没有说话。
殿礼也是悄然无声,只等着太后说话。
冗长的沉默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缓缓低下了头,只有阮宴君直直迎上了太后娘娘出神的目光,竟突然觉得从那样的眼神里读出了几分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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