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道:“是我的错。”
米嬷嬷道:“宫里夭折的公主不知有多少。”
安阳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她能有今日齐妃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安阳问米嬷嬷:“子衿的乳母怎么安置?”
米嬷嬷道:“若是贵妃娘娘开恩多半是遣回原籍。”
安阳隔着窗户看到那个乳母步履蹒跚,怀里的东西一刻不曾放下。
米嬷嬷察言观色,解释道:“公主乳母多是刚产下孩子便来奶公主的,恐怕亲骨肉还不及亲手奶大的公主万一。”
安阳道:“原是如此。”
即便是可笑的教导方法,也不过是希望子衿能得到重视,且看子衿一去树倒猢狲散,也唯有这个乳母守着子衿的最后一片地方了。
弥弥在一旁几度欲开口,都被米嬷嬷以目光劝下,好在安阳开口让弥弥继续梳妆,她还要去送静阳皇姐。
再看皇城郊外,静阳与齐毓姝站在马车边上。
静阳笑道:“我从未想过,竟是你来送我。”
齐毓姝有些心虚,她想送的何止静阳一人。
静阳与齐毓姝并排在路边走了几步,并未远离车队,静阳道:“我知你是才女,只从当日‘再借几度春秋’一句便能看出,可是慧极必伤,难得糊涂未必不是好事。”
齐毓姝愣了一下,她这是第二次在别人口中听到“慧极必伤”四字,难道人人皆明,唯有她糊涂吗?
静阳又道:“你身在局中,所以不知,我当时也是如此。”静阳垂眸:“不过还不如不知的好。”
静阳这说的是她的婚事,与其如今明白蒋妃的付出,不如做个什么都不知的刁蛮公主过得快活。
她要用余生来还母亲的好意。
二人沿着小路走了半盏茶,再无交谈。
眼看时辰将近,静阳道:“我要走了。”
齐毓姝忙道:“不如再等等?”
静阳摇头,笑答:“我比你了解安阳,她此时不来,是赶不及了。我们……来年中秋再见吧。”
此去庐州路上须得三个月,回来又要三个月,今年年节必定是回不来了。
静阳驸马蒋毅一直在驿站中不曾出来,直到时辰将近才辞别诸同窗。先与齐毓姝见礼,随后与静阳一起往车队中去。
蒋毅迟疑片刻不曾骑马,而是与静阳同坐马车。
侍女子画近前扶着齐毓姝,二人一起退了几步。
齐毓姝远远看着静阳与蒋毅之间的互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静阳半掀车帘朝齐毓姝挥了挥手,齐毓姝笑着弯腰一礼,送别九公主。
安阳到时,就看到了这一场景,静阳的车马渐行渐远,唯留尘土飞扬。
齐毓姝转头道:“怎么迟了?”
安阳道:“子衿没了。”
齐毓姝一愣,虚握了拳:“我果然是不好当夫子的,白叫她受累学画。”
齐毓姝自小迎来送往的人多了,子衿的逝世不过是让她更明白了世事无常。她下意识往驿站看了一眼,出来的只有蒋毅的同窗。
白无咎没走这条道,那他如何回江北?又是何时回的江北?恐怕他也没料到齐毓姝竟会远送友人。
安阳与齐毓姝一道回城,往来百姓多在讨论静阳公主的出嫁。
再往下听,便是日常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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