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一听到赵红英三个字,先是惊了一下,而后若有所思的,嘴里重复着赵红英的名字:“赵红英……,赵红英……。”
紫月回答:“我没见过。我只听君宝他爷爷念叨过,他好像给赵红英治过枪伤,还听说出家当尼姑什么的,嗯……,记不清了。”
紫月抬高嗓门儿把赵学五给喊了过来。赵学五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说:“当年有两个伪军,从日本人的炮楼里抬过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姑娘,那姑娘伤的不轻,头发散乱,像是被日本兵糟蹋了。这两个伪军总算还有点良心,把人往这一放,给俺爹两块大洋,就赶紧走了。俺爹把她救活,俺娘又侍候他了好几天。她只说他叫赵红英,到底是哪人,是干什么的,她啥也不说。她又像是半傻不恭的人。等到了转天早上,她人就不见了,也不知去向。等过了小半年,俺爹去大佛寺上香,看见个尼姑,很像赵红英。俺爹上前问话,那尼姑说‘我已遁入空门,不问世事,先生救命之恩,小尼无以回报,愿求佛祖保佑先生一世平安。’那赵红英最后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再也没有理我爹。”
当年母亲在大佛寺用计消灭了十几个国民党特务,救出被关押的几个出家人,当中有个尼姑,母亲觉得有点脸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现在好了,母亲多年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决定,马上去邮局给那年生发个电报,让那年生代表组织去趟大佛寺,劝说赵红英给父亲做个证。
关于调查刘玉祥这件事,母亲决定跟赵学五一同去见一下他的表哥,上高县县长,较为稳妥。
赵学五说:“俺这个表哥性子犟,他要是把这事儿当个事儿,谁去了他都管,他要是不想管,犯起犟来,天王老子去了也白搭,你就别去了,在这踏踏实实先住下。”
紫月也是这个意思,不想让母亲跟着跑那么远的路,姐俩儿在家里好好唠唠,必定这么多年没见面了。
母亲没客气,答应先留下来,并写了一份关于刘玉祥的背景情况和他的体貌特征,着重写明了此人有点儿长短腿。母亲把这些资料和一张照片交给了赵学五,说:“刘玉祥这个名字可能是个化名,可能另有其名,或人称某某瘸子。你必须提醒一下你表哥,仔细回忆一下,在土匪头子里边,有没有这号人。快去快回,我等你消息。”
赵学五把资料往怀里一揣,骑上自行车,顺着千里堤,直奔上高县。他从早上八点出发,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回来。看表情,赵学五心里憋屈,像是无功而返。他道出了一大堆怒气,说他表嫂待人冷淡,毫无亲情。表嫂中午管了一顿便饭,在家冷了他大半天时间,表哥才肯回来见他一面。见了面,说了一大堆话,他表哥才看了看照片和信,最后说了句:“嗯,你先回去吧,就把他打发了。”
紫月自认有先见之明,说赵学五自作多情,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母亲反而觉得往往不轻易说大话的人,才有可能把事办成。
第二天,母亲从白河镇返回芦村,已是下午四点多了,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只见铁路宿舍当街有好几堆人看见了母亲都无语了,表情透着无限的同情,看向母亲。有几个派出所的人押着品位,已走出老远。对着检票口那条马路边停着两辆警车,看情景要把品味带走。
刘玉祥脸色灰白,跟着一个公安局的小头头,边走边嘀咕着。母亲见了,以为品位闯了大祸,紧往前走。这时,潘家四姐妹,潘娘,还有几个不错的姐妹,从人群里迎着母亲,快走了过来。她们见到母亲回来了,眼里含着泪。凤芝接过母亲的自行车,凤英和凤莲架着母亲往前走,凤莲忍不住,抽泣着说:“刘婶,我刘叔他……。”她往下抽泣的厉害,说不出话来。
母亲从凤莲的抽泣中,大概猜到父亲那边出事了,品位都把怨恨算在了刘玉祥头上,一时冲动,想杀了刘玉祥,才被公安局带走。她极力控制自己心里头和肢体上的痉挛,她的意识和意志一下子在抽泣中变得虚弱,恍惚。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集中在他的不能承受的念头上——那就是和他相依为命,度过了半生的,我的慈祥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