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怎么有你这样的爹,你也懦弱太没用了!要不然我崔氏早就一统四海了!”
“臣儿啊,你还小,权力和声名对你来说也许是有诱惑的,可是爹爹老了,只想与你们三兄妹一起安度,爹爹甚至不愿修仙,只愿这残生儿孙绕膝,四海太平。”
崔逸臣从鼻子里哼了声,“草包!!!”
崔龙若气极,心脏处的疼痛更加猛烈,脑海中卢子安铁青的脸、崔妍媚痛哭的脸、崔逸臣叫嚣的脸重叠在一起。终于,崔龙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崔逸臣有点儿失了主见,扶起父亲,有些不知所措,半?才想到:“裴叔”。便忙让人去请裴叔。
崔龙若年轻时四处游历,在百药谷遇到了小他一岁裴自然,两人相互切磋,又相互不服,几番争斗下来,成为莫逆。崔龙若成婚安定下来,便时常请他来崔氏小住,二人切磋医术。后来,崔龙若干脆为裴自然在崔宅旁置了一处宅院,将其家眷也都接了来。只是裴自然这两年常常想念百药谷,回去居住。
看到裴自然匆匆跑来,崔逸臣松了一口气,裴叔的医术与父亲不相伯仲,这一点他心里是清楚的。
裴自然看到崔逸臣行了个礼:“少主。”崔逸臣指了指自己的父亲,裴自然先切了脉,又看了舌苔,随后又附身上去,将耳朵贴在崔龙若胸口,听了一阵。便拿出针袋,在崔龙若心包经、心经上的大穴上刺了下去。
崔龙若略略有了反应。
裴自然见状,看着崔逸臣,
“崔兄这是气急攻心,若今日我不在,恐怕就危险了。”
“现下无碍了吗?”
“嗯,但还是要好好调理,我开个方子。但我医病不医心,不能再让崔兄受刺激,情绪上不能有大的起伏了。”
“怎么这么不中用!”崔逸臣嘟囔了一句。
裴自然看了看他说,“这是你们家事,我本不该插言,但我与崔兄是几十年的知己挚交,我素知他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少主,可要反省一下自身,莫要再使崔兄气急。”
崔逸臣只好低头道:“知道了,裴叔,我就让人抓药去。”
送走了裴自然,崔逸臣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自己的父亲。
从小,他也没有多少和父亲亲近的时候,父亲总是很忙,崔氏有一大家子人等着他。母亲虽然常常想来看他,但祖母不让,母亲只好偷偷地看他,给他带自己做的小点心。祖母不喜欢母亲,他是知道的,就连母亲难产死去,祖母也没有去看过她。他听到祖母多次对父亲说选好了妙龄女子要续弦,都被父亲拒绝了。自那以后,父亲来祖母这边的次数就更少了。
崔逸臣的祖母是贵女,出身于百年前的世家寒山黎氏,性格清高孤傲,不可一世。后来寒山黎氏因祸覆灭,使得崔逸臣的祖母万念俱灰,好在此时崔龙若已经长大,可以依仗。但没想到,崔龙若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更愿意去过恬淡的生活,故而母子之间常年争吵,既不能说服对方,又使母子两人都精疲力尽,黯然神伤。所以崔龙若常年云游在外,以祖传医术活人无数,得天下人赞誉,又乐得耳根清静。
直到崔逸臣母亲的出现,崔龙若才愿意安定下来。然而崔逸臣的母亲出身平民,不过是一介孤女,为了让儿子留在家中,崔逸臣的祖母只好同意了这桩婚事。
然而,自始至终,这婆媳俩都远隔天涯,崔逸臣的祖母不肯从心里接纳这个儿媳妇。
崔逸臣一出生,祖母就将他抱到身边抚养,他见母亲的机会很少,父亲每次来也都是心事重重的。
崔逸臣的祖母觉得这桩婚姻只是儿子头脑一时发热,待他冷静,便可择高门贵女另娶。但一直等到儿媳妇死去,也没有等到儿子另娶他人。
崔逸臣母亲的丧事从简,一方面是崔龙若不喜排场,另一方面是崔逸臣的祖母不肯出席。自此之后,崔逸臣的祖母更是将全部心肠寄托到了长孙身上。
从小,崔逸臣就听祖母讲百年前寒山黎氏的荣光,但昙花一现,令人惋惜。祖母要崔逸臣率崔氏称霸四海,荣耀天下,不可像他的父亲一样甘于平庸,胸无大志。所以祖母不肯让崔逸臣学医,执着于督促他学法术、通策略。崔逸臣听着这些教诲长大,又被祖母纵得无法无天,四处调皮捣乱。
然而崔逸臣始终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无人诉说,无人明了。他想见母亲,也想见父亲,还想和崔妍媚一起玩。有的时候他嫉妒崔妍媚嫉妒得发疯,因为崔妍媚时常跟在父亲和母亲身边,他见过崔妍媚甜蜜如糖的笑容,而他只能深夜里躲在房间咬着被角独自哭泣。
像今天这样,两个人在同一间屋子同一张床上,还真是少有啊。
崔逸臣仔细观察过,他的长相酷似母亲,身量却像极了父亲。他总是想要证明给父亲看,他能够让崔氏站在巅峰,被四海尊崇,而他自己,也终将站上巅峰,被四海朝拜,包括他的父亲都要仰视他。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