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号码?”
“这丫头,你去买手机,没有办卡吗?”
“办了。”
“那你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
“不知道。”又不是我自己去办的,苏焕去办的,我哪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
宋宁无可奈何,用我的手机分别给自己、顾罗孟园等打了电话,又帮我一个一个输进去,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苏焕的电话你倒是存得很积极。”
他自己存的呀。
“许久,你去生火,我俩把这牛头烤了,煮肉来吃。”许女士滴滴答答唱着歌,用无比欢快的语调,她这一句话,把我拉回现实。
“为什么吃牛头?”我道。我看着那死不瞑目的牛头,仿佛就是我死不瞑目的未来。我才刚刚高考结束,怎么就来庆祝我前途无亮了吗?
“什么叫为什么吃牛头?”许女士费力地将牛头从袋子里面拿出来,道,“我这辈子嫁给你爸,吃的都是苦和亏,这不你也长大了,今天你叔叔不是也要回来吗?咱们大大方方吃个牛头,涮一涮这些年来的晦气!”
我极不满意许女士每次提起她亡夫时候的态度,但我无可奈何。原来不是给我的牛头,是为了庆祝她的新丈夫回来。小别胜新婚,牛头可真带劲。
许女士道:“愣着干嘛,快去呀,生了火了烤牛头。”
我极不情愿地摆动双腿,去院外的库房中费力搬出冬天用来炙烤腿脚的小火炉来。
苏焕曾多次站在这库房附近,等我上学,但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在醒来的时候,看见他站在这里了。高考已经结束了,苏焕此刻也已经踏上了旅游的路途,这世界忽然就空了下来,身边没有叽叽喳喳的教室,心里没有等待苏焕放学的期待。
就这样,空得可怕。
“快点儿!”许女士在院子里大叫,“干什么都磨磨唧唧的,和你死去的爹一样,真是废物。”
我划开火柴,看着它快要烧干净才丢进火炉里面去。我想它自产生以来的意义,就是亮这么一下,所以我想让它亮更多一些时间。
“你发什么呆!”许女士又大叫,“不丢柴火吗?一团纸就能烧牛头吗?”
火焰熊熊燃起,牛头被我和许女士架在铁架子上,被火炙烤着。我们要用烧的通红的铁棍,烧去它坚硬的毛发,才能在吃的时候,不扎嘴。这难道不是我吗?烧去我的未来,才能在将来利用的时候,顺手一些。
铁棍在牛头上留下漆黑的烙印,皮肉接触了滚烫的铁棍迅速收缩,因此发出尖细的哀鸣,就像是牛头在求饶一样。但许女士落下去的铁棍很有力,很准,每一下都没有耽搁一秒钟。我听着牛头的哀鸣,好像看见自己的内心。
天空阴沉,好像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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