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桃蹊小脸儿一垮,皱着眉撇着嘴,先去看温长玄。
温长玄按了她脑袋一把:“我刚回来的时候,听说她住进了三房,原本没有多想,她是三房的表姑娘,跟我始终拐了一道,我是觉着,便是见了面,那也是一家子兄妹一处玩闹,偶尔见上一回,但是桃蹊跟我说,那是个不怎么安分的丫头,把先前她给大哥送同心结络子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也知道李家大姐姐生气恼怒的事儿,总之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赵夫人哦了一声:“所以一开始你是不大跟她说话的。”
她话音落下,见温长玄眉心一动,便又嗤了声:“你是我的孩子,平日里见什么人,接触什么事儿,我难道一点不知道吗?更何况是她。”
温长玄其实放宽了心。
说白了,他刚回来的时候,母亲也是防着梁燕娇心术不正的,又怕他不知轻重,真的跟梁燕娇厮混到一起,将来叫梁家冤枉栽赃上,有嘴说不清。
那后来……
温长玄呼吸一滞:“后来母亲也没把我叫来训话啊……”
赵夫人张口就啐他:“难道我每天都盯着你吗?你刚回来的时候不待见她,在三房见了她也不肯多说半句话,我放下了心来,自然由着你们去,谁知道你后来都干了什么!”
温长玄抬手揉了眉心一把。
温桃蹊咦了声:“可是阿娘,您这么说也不对,怎么就是我们的错了?要不是梁燕娇她自己心怀鬼胎,难道二哥多跟她说几句话,她就觉得二哥中意她了?她就要给二哥的茶里下药了?”
她撇着嘴,挣开温长玄的手,三两步凑过去,自顾自的往赵夫人身侧坐下去:“阿娘今天既开口问了,我也实话实说。二哥怕我挨骂受罚,才要替我遮掩挡着,可实际上,是我跟二哥讲,不管怎么说,要防着梁家这位八姑娘,怕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大哥那件事,她们说是误会,我却是半个字也不信的。”
赵夫人拨开她的手:“所以你就教唆你二哥故意去亲近她?”
再难听的话她也说不出口,这毕竟是她的一双儿女。
温桃蹊摇头:“怎么算是故意亲近呢?阿娘细想想,从小二哥就是极爱护我们姊妹的,他本来就不是个不好说话的人,梁燕娇是女孩儿,二哥既然一向更高看姑娘,自然不会薄待了她。就连李清云,二哥都极顺着的,何况梁燕娇还是三房的表姑娘呢?二哥就是多说了几句话,或是多顺了她心意一些,难道就是故意亲近了?三婶总是知道二哥这一向的做派和为人的吧?”
但架不住梁燕娇不知道啊。
赵夫人揉眉:“你不要跟我扯皮,这么说来,我也不算说错了。一开始你们故意疏远人家,爱答不理的,转头又有说有笑,还处处维护,是这意思吧?”
怪不得梁燕娇会哭着说她委屈得很。
只是她也可恨。
先前在寿安堂闹起来的时候,对于她敢在长玄的茶里下药之事,是只字不提,只说长玄素日待她很是不同,她自以为是心意相通,才多了些走动,昨日一时错了主意,鬼使神差的想去看看长玄是不是吃多了酒不舒服,送了一杯醒酒茶,却不想就被桃蹊抓了个正着,又不依不饶的,如今想来,怕从一开始,就是长玄和桃蹊两个商量好了,要看她出丑丢脸,逼着她离开温家。
正是为着这番话,才把老太太气的昏厥过去,连她也是胆战心惊的。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红口白牙一张嘴,正着反着全凭人说,不过是些扯皮的话而已,但扯来扯去,到头来,她的一双儿女都要被扯进去。
梁燕娇的名声固然坏了,但她名声本来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然则长玄和桃蹊却不成,总不能陪着她丢这个人吧?
再叫梁家咬住了不放,就怕他们得寸进尺,硬要把梁燕娇塞进长房来……
好在是那茶盏碎片,长玄多留了心眼,收了回来,若不然,今日又要怎么收场?
念及此,赵夫人面色便又难看了些:“你们也太胡闹了!”
温桃蹊是知轻重的,听她语气,观她脸色,方知她的确是生气了,于是不敢再撒娇糊弄,忙站起身来,掖着手又往温长玄身侧站过去:“阿娘教训的是。”
温长玄抿了抿唇:“母亲眼下也不要这样生气,横竖她也有离开了,将来还有什么话可说呢?那茶盏碎片在我手上,不要说梁时,就是梁老爷,也不敢为她强出头,说什么,何况在内宅里的事儿,我拿她当妹妹,才肯多与她说两句话,并没有什么逾越之举,若再有什么,也是她自己多思多想多心了,同我和桃蹊,有什么相干呢?”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名声未免太难听,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仔细你一顿好打是跑不了的。”赵夫人拧着眉叹气,“如今也算是把梁家彻底给得罪了,你叫你父亲往后怎么做湖州的生意?”
温桃蹊脑子转得快,眼珠一滚:“如何就是我们彻底将他们得罪?如何就不能是他们姑娘不自重,将我们一大家人给得罪了呢?”
她抬起头来望过去:“内宅的事情是扯皮的,二哥只是拿她做妹妹,她却要说二哥与她心意相通,通在哪里?二哥是与她私相授受了,还是私定终生了?可她在二哥的茶里下药,这是铁打的事实吧?梁家凭什么与我们红了脸呢?走到哪里,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
她犹豫了下,见赵夫人没有要开口骂人的意思,才敢继续说下去:“若梁家真是为此与我们生分了,将来生意场上也疏远了,固然咱们在湖州的生意会艰难些,可湖州也不是他们梁家只手遮天的,而且闹僵成那样,三婶往后不是也指望不上梁家了吗?阿娘,三婶没了娘家做依靠,往后宅子里,也能清净不少呀。”
温长玄立时接了句正是这个道理:“他们要使绊子,叫咱们在湖州为难,他们家在歙州的生意,又做不做了呢?阿娘大概不知道,先前爹和大哥也不叫跟您说,梁时这回到歙州来,不单单是看望三婶的,他手上有生意要谈,怕是想在歙州城中分一杯羹。此时闹出这样的事,该害怕的是他们梁家,并不是咱们家。”
他略犹豫了下:“我跟您交个底儿,为着叫您安心,可这事儿暂且是外人不知,您也不要在与人说,我也只是告诉了爹——”
温长玄将尾音拖了拖:“梁老爷在湖州经营多年,官场上也少不了走动,前任湖州知府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儿,可现任知府三年前到任后,便大肆敛财,梁家没少供奉这位知府大人,如今上面要调查这位湖州知府,恐怕真查下来,梁家也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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