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豫州,灾民其实已经被过滤了,且奔波劳累哪有什么力气闹事,故而豫州城墙高峻,守卫又多。并未真的受到灾民动乱和流寇频仍的困扰。可倘若豫州真的袖手旁观,城门紧闭,必然会遭到天下人的谴责,朝廷也不会放过他。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受灾之后北诏各地物价上涨,就算是豫州知府从各地买粮,那银钱又从何而来?
豫州在灾民到达这里之前,便立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人,必须缴纳一两纹银,才能入城避灾。
一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呢,大概是,一家三口一月省吃俭用的花销吧。
这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远道而来的灾民自然也很难接受。
可就在他们颠沛流离,四处乞讨为生的时候,遇到了第一批,明面上的恶人。
率先出头反对豫州政策的人,被当众斩杀,对外,只说那是流民作乱。可私下里谁都清楚,这位知府,是个狠角色。
为了不和兖州那些灾民一样互相残杀,稍微有点家底的人,都交了钱入城,寻求豫州城墙的保护。而那些没有钱的人之中,每出一个闹事者,都会被豫州守卫无情斩杀,然后将尸体焚烧。
在豫州知府的铁血手腕下,灾民求助无门,甚至不敢声张,只能漫无目的的离开,或是想尽办法的竭力往城墙上面爬,希望能翻过这道隔着生死的厚重墙壁。
反观豫州知府,拿了灾民的最后一丝积蓄,从外地购粮,又中饱私囊,不知在其中捞到了多少好处。
让饥寒交迫的灾民缴纳钱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孺动手,这个豫州知府,到底是有多狠心。
可这些进了豫州之后,平静安稳的百姓,却都在歌颂豫州知府治灾有道。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时间段,又有谁会自找麻烦,告发这个庇护自己的一方之主呢。
而那些灾民,撑着到了豫州城,便已是强弩之末,又怎么能逃得过豫州的驻军。
不知不觉的,沈君兮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碎片生生镶入掌心,鲜血淋漓,流到了桌角之上。
旁边有人惊呼一声,问了句:“公子,你怎么了?”
沈君兮有些麻木的摇了摇头,将陷入掌心的瓷片一点点的抠出来,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点她心中的钝痛。豫州知府、豫州知府、等她重回皇宫,定要将这人罪行披露于世,千刀万剐。
沈君兮起身,跌跌撞撞的出了酒馆,除了隐藏在大袖下鲜血淋漓的右手,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喝醉酒的年轻人。
而这件事,她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想明白了。
因为这种手段,豫州在这些灾民眼中宛若地狱,他们自然不敢再停留,而剩下的,走不了了的人,随随便便安上个罪名,杀了……就是了。
等到朝中钦差大臣来了,就让豫州驻军在城外将灾民防住,然后打开城门,迎来镇国公和吏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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