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三娘前头的有一位持笛的少年、一位捧阮的妙龄女子,另有持琵琶、持笙、持番琴的数人。
那寺吏引众人入堂,待门阖后便安排众人各自站位。等众人站好,他却自去一旁坐了,亦不说如何安排、或要少等之类话。
三娘所得纸券上其实未写明到底会考些什么,不过看这样子……怕不是已开始考了吧?
暗暗握紧琵琶,三娘平静气息、放稳身架,就这么目不斜视地微微垂头站着。旁边其余应试者也都是这般默立,偌大厅堂内无一丝动静,二十个活人看去就仿佛一队摆着的舞乐俑。
就这么立了一刻多钟,三娘略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想着动弹了,那寺吏突然站起,朗声道:“皆过。往后厅再试。”一边挥着手儿给他们指方向。
众人闻言还是无声,只齐齐一礼,又按着远近依序往寺吏所指方向过去,恰如早排演过一般,无人肯行差踏错一步。
一众人过廊穿院,又入了后头厅堂。
堂内设有案几,有三位考官似的人物坐于案后,其中只左首做的女子年轻些,看着大概而立样子,另两位则是白发苍苍的老翁老妪。三人皆着乐官翠袍。看得出那年轻女子品级低些,不过三人相貌既好,又都有仪态,神态安宁庄重而不冷厉,令人见之心安。
寺吏照样命众人站好。等队伍整肃了,那三位考官便翻出名册来,一一点了应试者名字出来问答,所问题目也很不难,一般只需宫商角徵羽分得清楚的即可答上。后又命应试者随手小奏一段,差不多便轻松得放。
三娘猜想,这一节该是瞧应试者仪态嗓音用。乐官虽不在采选之内,但到底还是要见御的,陋形豺声的想来要不得。
不一会,上头老妪便点到了三娘名字。
三娘听了,忙上前去,手持琵琶轻轻一礼。接着只听老妪问道:“姓甚名谁,是何家门?”
三娘开口答:“奴为永崇坊二边巷韩家第三女,父兄皆为小吏,家中还有母姐。奴年一十四岁,已习琵琶整十年。”
这话说得简便平白,但条理分明,字句清爽。听了她声音,那老妪微微点头,又问:“可识字?”
三娘总不好说自己四书五经皆通读,只答道:“略上过几年学。”
听她如此说,那老妪从桌上拿了张纸传给一旁陪站的小吏,小吏又下来递与三娘,三娘一看,上头写的却是一首张曲江的春江晚景。
“念一念。”考官如此道。
三娘依言读了,上首三人均点头。
接着三人又命她随手奏乐,三娘信手弹了两节《浔阳》,旋即被叫停,命她归位。
如此,三娘不再多忧。她知道这回自己是过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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