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浩踹了夏晗一脚,声色厉苒地说:“你闭嘴。”
两个人忙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老老实实地跪着。他们都忘记了叫醒夏双清。
即使他们现在叫,恐怕也叫不醒她。
夏双清沉沉地陷进一个又一个的梦魇里。
——
你是谁?为什么总是在我脑海中说话?
没有人回答,一阵电闪雷鸣,她被吸进一个陌生的环境。
说陌生其实也不陌生,而是十几年前的将军府。
——
庭院深深,杨柳堆烟,雨横风狂,门掩黄昏,无处留春。无处留的不仅是春天,还有那一团缩在假山乱石中三岁的孩童。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都是污泥。一张雪白的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很是狼狈。那双圆圆的眼睛藏着慌乱和无助。
她记不清楚自己在这里藏了多长时间了,二妹妹还没有来找她。紫藤和秋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奶娘也不见了。她现在又冷又饿。
她最喜欢和笑的甜甜的二妹妹玩,也喜欢二叔抱着二妹妹举高高,喜欢二婶搂着二妹妹喂饭。其实,她最喜欢的是二叔抱着她举高高,二婶搂着她喂饭。可是不管她怎么讨好卖乖,她觉得二叔二婶最喜欢的还是二妹妹,那好,那她也喜欢二妹妹好了。
二妹妹喜欢踢毽子,二妹妹喜欢捉迷藏,她就喜欢;二妹妹不喜欢三妹妹,那她就不喜欢;二妹妹不喜欢吃肉,把肉偷偷拨给她,那她就把肉吃了;二妹妹喜欢漂亮的珠花,她的就都给她……她只要二妹妹陪着她玩耍,只要能跟着二妹妹在二房吃饭,有二叔,有二婶,还有二哥哥。她就很高兴。
可是今儿,二妹妹怎么还没有来找她,她已经藏了很久了。她记得二妹妹喜欢她藏的很严实,所以哪里没有丫鬟婆子,她就藏在哪里?记得上次她藏在花园里二妹妹一会儿就找到了,她很不开心。所以,下一次她就藏的很隐蔽,她藏在废弃的柴房里,天黑了,风吹的柴房的窗户呼呼作响,像这次一样,她害怕地等着二妹妹来找她。等下来的确实黑的更透的天,她不由得想起了门房婆子讲的鬼故事,总觉得外面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她缩成了一团,更不敢出去。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叫她,是奶娘找到了她。当天夜里她就发起了高热。
后来怎么了?
后来二婶发了大火,训斥了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奶娘也被赶了出去。
是的,奶娘被赶走了。
那这次她都在假山里谁还能找到她?二妹妹?紫藤?秋香?她的爹娘?
小小的夏双清被找到的时候身上又发了热,紫藤和秋香被罚跪在院子里。雨淋透她们的衣裳,两个小姑娘嘴唇发青,脸色苍白。初春的寒气一点也不逊色冬天的寒冷,甚至比冬天的冷气更加刺骨,直接吹进了骨头缝里。
两个小丫鬟,谁有在意呢?
丫鬟不在意,屋子里的主子也没有人在意。上房的老夫人,二房的二太太带着大夫看过之后,二太太问及生命有无大碍,大夫说只要退了高热小心调养应该无碍。得了这个准话后,二夫人放下心。罚了清晖园的一应丫鬟婆子,因为她们伺候主子不力。下人们心中有怨,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心底对躺在病床上叫娘的主子又增了几分怨气。都怪自己命不好被分到清晖园,如果在二小姐的跟前伺候那该是何等威风。心思活泛的,又打起了走门路的主意。
罚了下人,二夫人扶着老夫人走了,留下个小丫鬟照料那个高热中迷迷糊糊叫“娘”的孩子。
没了奶娘在夏双清身边伺候,她身边也没了知冷知热的人,在将军府的日子过的更是艰难,地位也是尴尬。活像一个寄居在别人家的孤女。可笑的是,明明该是掌上明珠,却生活的像那个河边的狗尾巴草。
白墙青瓦的将军府,又有哪缕炊烟是为小小年纪的夏双清燃起的呢?可是这个姑娘却浑不在意,只要二妹妹喜欢她就行了。二妹妹喜欢的,她给;二妹妹想要的,她让。日子久了,就连她的爹娘从边关给她送来的东西她都让抬进二房让二妹妹选。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越长越痴肥,穿着打扮越来越粗俗,没有其他原因,因为二妹妹喜欢,说她这样打扮最好看,说她胖嘟嘟的像小白兔一样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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