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起来……你们不要这样……”魏清泰自号“无泪文人”,见人们仰首瞩目,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知怎的,心中“轰”地一阵酸热,泪水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魏清泰积郁了十一年的悲苦愁仿佛都融化在这泪水里,遂拭泪勉强抚慰道:“名时何德何能,受父老如此爱戴!当今皇上圣明,大家回去好好营生,不要负了名时一片殷殷厚望……”
回来的时候,魏肇新没舍得再雇骡车,父女两个在尘土飞扬的路上走了八里地,回到家已经变成土鬼了。
才刚到门口,绵奕就看到一个精瘦却很高大,浓眉大眼,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穿一件土布靛青截衫,脚下一双“踢死牛”双梁布鞋,正是章阿桂。
魏肇新有些生气:“阿桂,家里的活都做完了吗?还有闲功夫在外面杵着!”阿桂有些羞涩地摸着脑门笑笑,随后就跟着魏肇新和绵奕回院子里了。
绵奕和阿桂接触的不多,却知道阿桂有个相好的叫陈芙,十三四岁了,长得很漂亮惹人爱,好像眼睛有些不好使,到现在也没有定下人家。
陈芙的亲娘死了,她爹又娶了个新老婆,后娘又生了娃娃,陈芙自然成了家里人的眼中钉,在家的日子想想就知道过的如何。
每逢春秋两季之初是净身的热季,来往这里净身的人数不尽,像如今这样的深秋时节,天冷了,倒是没有什么活了。
这时候,阿桂便常常到山里去打猎,一呆就是四五天,有时候能劣着些稀罕东西比如红颌、蓝顁这些稀罕的鸟,运气好的时候能卖出十几两银子。
阿桂这次出去遇到了一头离群的鹿,阿桂只是射了一箭,让那鹿不能动弹了,随后将鹿带回来。多数时候阿桂只能打些野兔,改善一下伙食。
魏肇新看看阿桂刚刚打到的这只梅花鹿:“嗯,还是活的,趁新鲜赶紧杀了,现在集市还没有散,赶紧把鹿角弄下来,带到集市上卖!”
绵奕挡在那头无力挣扎的鹿前天:“爹,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要是集市关门之前还卖不出去,肯定有人砍价,我看这鹿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不如多留一天。”
绵奕从库房里拿出一些止血的药材,研成粉末给鹿上药,然后又仔仔细细地包扎好,正准备做晚饭。
魏肇新说:“阿桂去给人抬轿子了,说今天晚上请咱爷两到酒楼去吃,天都快黑了,你去看看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绵奕走到胡同口,看到一个暗巷子里,阿桂和另一个小子正堵着一个中年胖夫人。
阿桂说:“是你说的,只要走的不颠簸,绕点远路你也答应,我们抬的这么稳,到了地方想赖账,想的美!二十个铜板,一个也不能少!”
胖夫人一脸横肉,声音也十分蛮横,听起来却不像是本地人:“早又不讲加钱,当我傻啊!天子脚下,首善之区,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
胖夫人要绕开阿桂,阿桂就拦住她的路,胖妇人蛮横地往前冲,仗着膀大腰圆就往精瘦的阿桂身上撞。
阿桂灵机一动,一个急转身,那胖夫人踉跄几步扑倒在地上,另一个轿夫哈哈大笑。胖夫人艰难地爬起来,揉着身上跌疼的肉。
绵奕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阿桂!”阿桂看到朝他走过来的绵奕,神情有些尴尬。阿桂旁边的那个小子说:“哦,阿桂,这小丫头就是你未来的老婆吧!”
绵奕又羞又气,脸憋地通红:“阿桂!”绵奕走到阿桂身边,扯住他的大手要拉他走,阿桂有些不耐烦,掰开绵奕的小手,将她往旁边一推。
绵奕就摔出一米远,实实地坐了个屁股墩,尾巴骨都生疼。胖夫人看到阿桂对六七岁的小女孩都不留情,气昂昂地朝前走,想赶紧逃跑,阿桂却紧跟其后。
天渐渐黑下来,这个胖夫人是一个江南富商的夫人,图新鲜,一个人在京城里逛,本来找了个价格便宜的轿夫,没想到却被敲了竹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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