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说:“象国泰说的‘万蚕同织一茧’,叫他进上来,他说是传闻;说‘谷穗九茎同枝’,臣弟昔年在府里见过——其实是一个大瘪穗,散分成几小穗而已。臣弟在山东曾亲自到谷地看,多得很,老百姓管它叫‘傻穗’,光长个儿里头没籽儿!这样的“祥瑞”又哪里和如今此般祥瑞相比!”
皇太后似乎被说服了:“来人,叫绵奕进来!”绵奕进来跪在地上,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两膝盖也沾满了泥土。
绵奕给皇太后请安,说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去换上干净的衣服,在太后面前失仪了。
皇太后问:“绵奕,哀家恕你失仪之罪,先告诉哀家这半坛子雪水你是这哪里找到的?”
绵奕摇摇头:“奴婢忘记了,子夜时分,一个须白发白的老道士忽然出现在奴婢的面前,对奴婢说了些话,随后留下了这坛子雪水。”
皇太后身边的齐嬷嬷大怒:“一派胡言!”弘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皇太后问:“你说的话可有凭证?”
绵奕说:“奴婢说的话无法指出凭证,但是这装雪水的罐子并不是奴婢轻易能取到的,奴婢寸步没有离开池塘边,这里面澄澈的水对奴婢也不易得,还有这灵芝……”
绵奕说的并不是妄言,宫中一切物品的取用,哪怕是马桶也需要经过内务府。这个坛子仿佛有年头了,还是佳品。
御花园每五十步便有一个侍卫把守,侍卫分三班,每班八个时辰,中间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无人把守,一刻钟根本无法从御花园到底绵奕自己的住所。
更何况这十分罕见的灵芝!皇太后心中疑惑,她从来没有在御花园里埋下这个坛子,绵奕是如何得到这个坛子的!
可是皇上和弘昼都在她跟前,她只能说到做到。皇太后说:“好吧,你帮哀家找到了这埋雪水的坛子,将功抵过,哀家就不追究你失仪之过了!”
总算是平安地过了这一关,绵奕深呼一口气。弘历却将全部目光都放到绵奕身上,连弘昼都察觉到了弘历的不对劲。
婧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插言道:“万岁这话,实是天下之福。纵观史册,王莽新朝‘祥瑞’最多。其实是‘中有不足而形之于外’。他自己也要用‘祥瑞’哄自己。“祥瑞”多了实在有百害而无一利。”
弘历这才注意婧瑶,婧瑶赶紧行礼:“见过太后,皇上,五阿哥。”乌喇那拉·婧瑶是胤禛皇帝第二任皇后的侄女。
婧瑶因受皇后宠爱,自小养育在皇后的坤宁宫中。皇后薨世之后,之前协理六宫事物的熹贵妃便将她接到自己宫里。
后来熹贵妃成了太后,搬到了永寿宫,婧瑶便跟随太后一起住到了永寿宫。
弘昼在旁却道:“只要是实,该报的还是要报。就如今日,皇兄也没通知母后,突然临幸,偶然索茶,就有紫灵芝现世,不能说冥冥之中没有天意。”
皇太后见弘历、弘昼和婧瑶都说这是祥瑞,心里就越发高兴,得脸上放出光来,笑道:“皇儿来了,就有紫灵芝出,这是国之瑞,也是哀家永寿宫承泽之瑞。不论旁人怎么看,哀家反正心里高兴。”
“这是爱新觉罗的家瑞。”弘历笑道,“不过恰逢朕来它就出现,朕心里也实在欢喜。”弘历说着便索纸笔:“喂,小丫头,你不是很会研墨吗?别跪着了!”
绵奕忙不迭捧砚过来,在一头抚平了纸。弘历饱蘸浓墨凝重落笔,极精神地写了“福寿绵长”四个大字。
弘历的字本来就好,此刻神完气足运笔如风,真个龙蛇飞动堂皇华贵,弘昼先叫一声“好”众人无不由衷喝彩。
弘历自己也觉得意,取出随身小印,说道:“朕的玉玺尚在刻制,这是先帝赐朕的号,倒可用得。”遂钤上了。绵奕在旁边一看时,却是:长春居士
四个篆字,与端庄凝重的正楷相映成趣。钤好,指着纸道:“这个送给额娘。”
在一片啧啧称羡中,皇太后双手捧了纸放在长案上,吩咐宫眷:“谁也不许动,明儿叫内务府来人来人,我看着他们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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