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忱娘子掩袖哭了半晌,终抬起了面容,瞧见自己袖口上的脂粉红白糅杂在一起,面上似有点讪讪之色。
“你这哭的妆容都画了,身上衣裙也破烂不堪,不如先跟我回凤仙楼的船上洗漱一番,待你理好了自个,咱们在说,可好?”陆子虞瞧见这忱娘子犹怜模样,确实动了恻隐之心,虽问她原由也不见她回答,可眼下这模样要是被瞧见,还不知会如何编排一番,虽是花娘,要是名声叫人污了,以后这钱还赚不赚了?
忱娘子被陆子虞领着,进了凤仙楼的花船舱室,沐了花浴,也换了体面干净的衣服,就是面上这青紫的巴掌印,让人触目惊心。
陆子虞手里捧着瓷罐药膏,伸着两指腹,在忱娘子的脸上和嘴角仔细涂抹,怕手劲儿大了些又牵动她伤口。
这忱娘子自打被卖进了绾香楼,从未被人如此贴心相待,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裙还是崭新的料子,似未下水过,又看着正给自己涂药膏的罂娘子,这眼泪像散了线的珠串儿,又忍不住地扑簌簌往下掉。
“哎呦,好姐姐你可别哭了,我这药膏刚上好”陆子虞瞧见这忱娘子不知想了什么又伤感起来,忙一撅小嘴,像是耍脾气的小孩模样,逗了这忱娘子忍下了眼泪,花容一灿。
“罂妹妹不仅舞技出众,心也善的很,忱娘心之佩服”忱娘子瞧见这罂娘嘟囔了小嘴,知晓是为逗着自己发笑,不由感慨了这罂娘性子洒脱,心里带了羡慕。
“姐姐刚为何如此凄惨?”陆子虞瞧见这忱娘子心里像是好过了些,轻启朱唇问了声。
忱娘子,细眉紧锁,幽幽叹了口气。
“我家楼主嫌我此次画舫比试未得魁首,心中动怒,便是对我毒打一遭,我心中怨苦,却也是无可奈何,只想出来散散心再回了去,哪知遇见了妹妹你”忱娘这口气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幽怨。
没想到这绾香楼如此对待自家花娘,都是出来讨饭吃的姐妹,哪怕不是一条心的,也不能凭着喜好打骂。
陆子虞凤眼微眯,盖住了一闪即过的寒光,面上又不动声色软着声:“姐姐何时归扬州?”
忱娘子掏了绢帕出来,吸了两下鼻子怯怯道:“今夜戌时便归。”
好!今夜便让这绾香楼薄情的戏子们,都去给兰娘陪葬。
陆子虞抬了手,半支着头,媚眼一挑带着慵懒之姿:“今夜忱姐姐不用回绾香楼的花船了,就在这儿睡下吧。”
这忱娘子听见陆子虞如此说辞,杏目水汪汪地愣了神,一时也没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急急言道:“可我,我的卖身契...还...”
“不必担忧,凤仙楼会替了姐姐赎身。”
此话一出口这忱娘子猛然抬起娇额,瞅着面前这女子,见她本是支着头的手漫不经心的挪开,在耳侧勾了一小撮发丝儿缠在手上,眸中含着几许媚色和厉光,又像是带着一点杀意?
忱娘子低了头不敢再看,只觉在这样花容娇艳,媚意荡荡的美人身侧,自惭形秽。
陆子虞见她呆呆不语,缓缓起了身子告别,甩着丝帕出了房门。
到了门外头,陆子虞吩咐让舱内丫头拿了吃食和新的被褥给那忱娘子送进去,自己去寻了侍女落宁问话。
“纸条子可是送到了那公子手上?”陆子虞回了自己的舱室内,也终不再顾忌这旁人,褪了外衫依在贵妃榻上,不过十三未四的身子,已是长开了般玲珑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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