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锦机不置可否,他与姜宓这个姨表兄关系尚可,不远不近。只是父命难违,少不得走一遭过场曲锦枝则是对这个大伯母的亲侄子敬谢不敏,无意往来,但大伯派人来请,自然不能叫他面上下不来。
如此想,兄弟俩不得已只能拿了巾子迅速擦拭了面上滴汗,稍作清理,动作利落地换好了正经衣裳,与那子一道,去了前院一处厅室。
起来,曲氏嫡支这一代的两位当家人,娶妻娶得也是颇妙。
长房承袭家业、爵位,聘了名门魏氏的嫡女魏乐为妻,生二子一女。而魏乐正是当今中宫皇后魏丹嫡嫡亲的妹妹。长房兄妹三人与中宫嫡子姜宓恰是姨家的表兄弟、表兄妹。
二房的当家夫人孙绪则是太子姜宥血亲的姨母。太子姜宥凭一个“长”字入主东宫,兼之又出了淑妃、太子妃两个皇家儿媳,孙家水涨船高,连带孙绪在曲家地位丝毫不逊于魏乐。
孙绪所出的两个儿子与姜宥也是表兄表弟,亲近不必人。
原本曲家两房妯娌也算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然而伴随太子一派和四皇子一派在朝中争斗骤起,两位皇子的姻亲在世饶眼中便自然而然镀上了一层非黑即白的颜色。
譬如魏氏,便无人不知它是铁板钉钉的燕王一系。
而曲氏虽是两位当家夫人各有姓氏统属,但由于承嗣的理所当然是曲振文一房,外人想当然便以为曲氏也应当算作姜宓一党的。
曲振文是姜宓的姨父,姜宓登门亲近,也很得过去。然而谁都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曲振文是执掌皇宫禁卫的朱雀将军,负责看守宫廷南门,职位显要,是夺嫡争储必争的兵家之地。
姜宓恰时正由曲振文亲自招待了坐在主位上,待到曲氏兄弟四个全到齐了,便命人整上一桌简单的席面,摆上几壶酒,只当怡情。
既了是“怡情”,自然断断不提及朝政一字半句。
曲振文是老狐狸,姜宓与他打了两日太极,他看似嘴上什么都应了,实则实质的东西一样也没给出去。亏得曲振文语术高超,姜宓竟几乎未觉不妥。曲振文是他的姨父,无论如何也都是绑在他一条船上,姜宓对此很是放心,因而并未将曲振文明为语义婉转,实际却是敷衍搪塞放在心上。
姜宓坐在席间,客随主便与曲家人一道品诗论赋,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仿佛他当真是来曲府里走亲戚似的。他有意试探二房兄弟,不时以话相激,曲振文心如明镜,却只观望不语。
曲锦林沉稳,道行初成,姜宓看不透,便也不看。曲锦枝则满口的佳人美酒,一副吊儿郎当样,同样叫姜宓空手而归。
姜宓知道这兄弟俩与太子的关系,他原也不指望他们如何亲近于他,他要的不过只是曲氏一族的名望权力,见他二人样子,也不生气懊恼,无所谓地转了头又与长房的曲锦权和曲锦机攀谈起来。
曲家长房才是一族之长,统率全族。有魏乐这层关系在,不旁人,就连曲振文自己,都差点儿与外边一干朝臣一般,将曲氏看做是四皇子姜宓麾下支持他夺嫡的力量之一了。
曲振文手捏一樽酒杯,看燕王殿下与两个儿子、两个侄子相谈甚欢,抿唇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面上神情意义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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