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瞬之间心思已不知活泛了几遍，当即虚理了理衣裳，走上前来。

与百里汐颜明显振奋的神情相比，明华却是眸光黯然，谈话的兴致缺缺。

明华对百里汐颜搭话爱答不理，百里汐颜热脸贴了冷屁股自然心下不快，只好转而去与孙绪说话。孙绪通晓内情，又看明华脸色不好，只以为明华见到百里汐颜的脸会想起已逝多年的母妃，连忙接过话茬子与百里汐颜寒暄起来。

百里汐颜还要去往御书房求见崇元帝，几人说不到太多话便散了。

等到她人走出老远，明华才回了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静默不语。

孙绪留意到明华情绪骤然低落，伸出一只手擅自将明华握住，眼神慈和:“殿下，我冒犯了，还请见谅。”

两人双手连接处传递来孙绪手上温热，明华微楞。虽然不解她为何突然做出这般举动，但却直觉感受到了暖意。

孙绪轻拍了拍明华的手背放开，明华似懂非懂，懵懵道:“多谢夫人。”

说话的一会工夫，她们已经绕过承乾宫，熙和宫便近在眼前了。

熙和宫里孙红早得了消息，遣了人早早恭候在门口显眼处。宫婢名唤明岚，是孙红身边一等一的亲近之人。

明岚见到路口处渐行渐近的明华和孙红，恭谨趋步上前，屈膝行了一礼，面带得体笑容，不卑不亢又亲切随和:“主子可在里头等得急了，刚刚还在念叨着您二位怎么还不来呢。”

孙红是这熙和宫的老常客了，自然与明岚是相熟的，嗔骂她道:“分明是你个小蹄子站在这儿吹风吹得不耐烦了，偏要拿你家主子说事！待会儿进了去，我可要告你一状！”

明岚受不得孙红这话，忙不迭讨饶。她轻轻掩嘴一笑，眉眼生动，当下也不多说，摆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殿下、夫人，请随我来。”

于是明华、孙绪便随着明岚踏上阶梯，走向熙和宫的大门。

熙和宫与承乾宫一样，宫里只住了孙红一个主子。曾经倒是有三两个位份低下的妃嫔居住在侧殿，只不过在姜宥年纪尚小的时候与主殿的人有些龌龊，被孙红干净利落地收拾了。

明华记得那几个小妃嫔都与坤宁宫那一位“私交甚好”——在明华还只有六岁暨崇元四年的时候，太子姜宥曾经中毒，险些一命呜呼。

在崇元帝默许之下，淑妃孙红使出雷霆手段清洗了熙和宫上下，连同那几个炮灰小妃嫔也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到如今也不知是第几个年头的祭日了。

明华之所以记得这般清楚，那是因为那时明华正巧被孙红接到宫中，差点儿与姜宥一同吃下了有毒的糕点。

她下意识看了看空荡无人的侧殿方向，那儿已多年无人居住，只剩下零星几个守着大殿的内侍和宫女。

然后随着孙绪一道，一脚踏进熙和宫。

明岚引了她们进到孙红所在的宫室，掀起珠帘。珠帘发出雨打玉盘之声，清脆好听，惊动了静坐座上针织刺绣的孙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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