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拇指擦过她的颊,“姐,多吃点,好好休养,别给我省钱。”
余翘浅浅一笑,“我知道。”“那就好。”
赵怀思点头起身。
“你继续忙吧,我就不扰你了。”
说完,他撩起长袍,迳自往外走去。
夜色笼罩着这座城。
虽说南北边境都处于战时,但蜀邑这个地方,仍嗅不出一丝烟硝味儿。
蜀邑偏安一隅,各行各业都繁荣鼎盛,南方的丝绸,茶叶,以及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都集聚在蜀邑。
这座城不论白昼或黑夜,都显得热闹非凡,处处人声鼎沸。
唯独东边的别院,白昼清幽,入夜后更显寂静,奴仆们不论行事或是言语,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因为蜀邑逍遥侯的姐姐,千叶曾经的皇后就住在这儿。
她正病着。听闻这位废后病弱,一年前来到蜀邑已奄奄一息,后来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神药,虽将她救了回来,她却从此缠绵病榻,别说是离开别院,离开蜀邑,她甚圣连家门都踏不出去。
入秋之后,余翘的身体有些反复。
奴仆们愁眉不展,个个都心里有数,却谁都没有说出口。
侯爷心急如焚,奴仆们也担忧不已,日夜小心伺候着。
这天夜里,丫鬟米翠穿过庭院,踏进宅邸深处,一座雅致的院落。
“夫人。”米翠轻唤着,定进屋里头,来到花厅。
屋里没点灯,只见偏厅的角落,有一张铺了绫罗软褥的湘妃榻。
湘妃榻上,是一身绢衣的余翘。
她苍白如纸,缠身的病,让她虚弱,却让她更美,如同凋落前的花,有种不属于尘世的美。
“夫人。”米翠又唤了一声。
“奴婢替您把灯火点上。”
“嗯。”米翠忙了一会儿,把院落里的灯火全部都点亮,她才瞧见桌上,一个时辰前摆放的粥都还搁在桌上,像是从未被动过似的。
“夫人,我再去给您添碗热粥。”
余翘摇头。
“我吃不下了。”米翠无可奈何,几度想劝,却又知道,劝也无用。
那些苦口的汤药,夫人从不反抗,不论有多苦、多难入口,她都会喝尽。
看着那孱弱的背影,米翠又叹了一口气。
“夫人,您要赏月可要再添件衣裳,这都过了中秋,夜里凉了。”
一边说着,米翠一边拿着银白色的狐裘,仔细的替余翘盖上。
“中秋了……”
余翘喃喃自语着。
“都过了好几日了。”米翠回答,细心将狐裘的细绳打了个结。
“中秋那晚侯爷来陪你赏月了,厨娘还做了桂花酒酿,夫人您还喝了整整一碗呢!”
“原来,那天是中秋。”余翘轻声说着,而后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月。
这阵子以来,她的身子愈来愈虚弱,怀思的担心,以及奴仆们的忧虑,她全看在眼里。
米翠收妥了未曾动过的晚膳,又伺候着她喝了夜里的汤药,才开口说道:“夫人,夜里已经有了寒意,您早点歇息,要是染了风寒,侯爷又得担心得吃不下饭了。”
“我知道了。”
余翘答道,听见丫鬟的脚步声,走进卧室。
瞬间,灯火灭了。
院落中的每一盏灯火,在同一时间熄灭,室内陷入黑暗,只剩月光依然。
余翘有些诧异,停下脚步,不再移动。
虽然有月光,但是她适应灯火的双眼,一时还看不清四周。
“米翠?”她唤着。
“米翠,你在哪里?”
寂静。
屋瑞安静无声,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米翠?”余翘又唤了一声,“米翠,你还在屋里吗?”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米翠没有答话,屋里仍然是静悄悄的。
余翘借着月光,走进了卧房。柔和的月光,照拂着她所熟悉的桌椅、床榻,躺着昏迷不醒的米翠。
月光之下,沾泥的脚印,看来格外清晰。余翘惊疑不定,本能的抬起头,视线往上挪移。
那人全都隐蔽在黑暗中,唯一露出只有那双靴子。
男人动作利落,将她扛在肩头,转身就走。
月色下,沾泥的靴子,踏过庭院,一个巡视的护卫,提着灯笼迎面走来。
护卫才赫然惊觉,匆忙丢下灯笼,抽出配刀,“你是什么人!站住!”
男人继续往前走,引来了更多护卫。“站住!”
“擅闯侯府,可是死罪!”
“快放下夫人!”护卫高呼,脚步声杂沓,在最短的时间,别院内外数十名卫护,已经赶到了庭院,包围住他。
男人却停也不停,对那些喝问,完全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该死的!竟敢冒犯夫人!”
一名护卫厉声喊道,举起锋利的刀刃,一刀砍去。
黑衣人扛着她,只用一只手,一把刀,就从容解决了所有护卫,从容的走向别院的大门。
余翘因剧烈的震动而醒转过来,睁眼,勉强抬起头来,却看见眼前尽是炼狱一般的景况。
血。
到处都是血。
每一块砖都被鲜血抹红,火光在血泊中闪耀,照亮了血泊中的人们。
“站住!”这时,夜宿别院的赵怀思领着几十名侍卫将整个花园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冷眸看着那个黑衣人,笑道:“本侯一年前将出蜀邑的栈道炸了,没想到他竟然花了一年时间,找到了入蜀邑的路,不过是不是时间用的有点长了——就你一个吗?”
黑衣人厉声喝道:“逍遥侯,你一年前私自带走皇后娘娘,皇上震怒,千叶大军迟早都会攻进蜀邑!将你拿回京城问罪。”
“去你大爷的!本侯会怕他?还是让他先花几十年凿穿一座山,修条路在来拿本侯问罪吧——不过几十年后的事情,就要看是我跟他谁命长了。”
“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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