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之间,有某种东西,在一点一滴的消失,同时,也有某种东西,在一点一滴的重新在眼中复活。余翘克制自己,不主动接近他,也不主动开口,两天前的一晚,她又去了偏殿,靠在他耳边说了好多话,第二天夜里,慕容谨之就离开了偏殿,没有在那里过夜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闯入,彻底的毁掉了她的期待,和这么长日子以来的辛苦。
那夜,她刚入睡,可是一张厚重的手掌,从后面盖住了她的口鼻,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小屋里幽暗无光,余翘根本看不清楚来人是谁,是谁捂住了她。
“不要说话!”是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不过这个声音她从来不曾听过,与乔政扎,男人动作就更快的将她制服住。
“娘娘,请您放心,我不是坏人。”那个男人压低声音,说话恭敬,但是动作却近乎于侵犯,“是侯爷派我来的。”
男人说完,才放开手。
侯爷?怀思吗?
余翘半去坐起来,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帽檐压得低低的,双眼闪烁着。
“是侯爷派小人来救娘娘去蜀邑的,娘娘,快起来吧,跟我走!”男人说道,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腕,逼她下床,连鞋都没有穿就踉跄着被拖了出去。
不,她不能走——而且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不好,眼神闪烁,好像在掩饰什么,蜀邑离京城有三月的路程,怀思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在这边的情况。
“不——等等,我不能走。”余翘惊慌的说道:“你放开我,我不能走!”
男人猛的捂住她的嘴巴,似不想她再拒绝,“娘娘,请您小声一点,如果被人发现,我们都会死的!”
余翘想想也对,如果被发现,不仅他会死,她也不能活了,但是安静下来后,黑衣人将她再次拖住,往殿外走。
“等一下,你先放开我!”余翘再次挣扎,但是却摆脱不了男人的力量,纤瘦的身体被硬拉着离开了大殿。
大雪纷飞的寒夜里,余翘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连鞋都没穿上就被拖了出来,一路往行宫宫门走,迎面而来的大雪让她跟在黑衣人身后瑟瑟发抖。
“如你真是怀思派来的人,你就自己一个人回去吧,我不能跟你走,你告诉怀思,我还要留在这里。”
余翘焦急的声明,想要说服前面的黑衣人,“如果我走了,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我好不容易才——”说到一半,她又不说下去了反正现在她不能离开,如果离开了,她的努力都会化为虚有。
黑衣人却置若罔闻,还贼眉鼠眼的四处张望,听到她说的话后眼中还闪过浓浓的不耐烦。
黑夜大雪笼罩了这座城,余翘继续挣扎,黑衣人回归头来,抢在她开口前说话,露出一个假兮兮的安抚微笑,“娘娘,侯爷也来了——就在行宫外面十里亭里等着娘娘您呢。”
黑衣人压低声音,紧张的告诉她,“娘娘,你应该知道侯爷驻守蜀邑,没有圣命是不能回京城的,侯爷冒险回来,很危险,请你千万不要出声,免得暴露了咱们的行踪,也害了侯爷。”
他一提到赵怀思,余翘果然停下了挣扎。
夜色深浓,余翘被黑衣人拖拉着朝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正殿二楼那扇窗户前,一双灼热的黑眸,正紧紧地追随着他们的背影,看着她被那个黑衣人越走越远。
到了宫门外,黑衣人将她拦腰抱起来,越过宫墙,稳稳的落在宫门外的一辆马车前,这辆马车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是一般街上来往客商的马车,这样的的马车每天进入城内城外不知道有多少,当她被拉着上车后,也不会有人产生好奇。
“怀思在哪里?”余翘轻声问道,隐约的觉得后背有一股凉意,心中忐忑不安。
“在城外不远的十里亭。”黑衣人说道。
余翘是太过于担心赵怀思偷偷回到京城如果被发现后的安慰,所以从一上车后就赶紧询问。
而站在窗边的慕容谨之,亲眼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没有一点反抗的就上了马车,即使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那双锐利的视线,仍然能看见那张美丽的脸上充满了担忧还有期盼。
她在期盼什么?又要逃了吗?
就在她对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她竟然心甘情愿的就要跟着一个陌生的黑衣人离开这里,头也不回。
对他说让我补偿你好吗——那么温柔的声音,还回荡在他耳边,那么无辜,柔弱,甚至眼泪落下来时的温度,她还记忆犹新。
慕容谨之仰起头,肩膀上的肌肉耸起,双手紧紧捏着窗边的横木,直到坚硬的木头在他手中化为灰木屑。
他紧闭着眼睛,咬紧牙,像是在承受什么痛苦一般——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声音响彻了整座行宫。
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想要欺骗他!
“落城门!”
慕容谨之对着殿下的暗影卫下令,反身抽出腰间的佩剑,像是一头凶狠的野兽,一双通红的双眼,从窗口一跃而下。
整座行宫也因为他与暗影卫的出现而糟乱了起来,暗影卫跟在他身后,举着灯笼,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城门外,数以百计的脚步声,让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在马车上的余翘,还在黑暗中急急出声低唤,但是却得不到回应,她只能往后挪动身子,直到身子碰到马车里面的座椅。
这辆马车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就在她感到不安想要压身走出马车时,那如雷声一般的吼声已经到了跟前,而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她也是浑身一惊。
紧接着,外面的火光照亮了整辆马车,侍卫也在这刻包围了整座马车。
“下来!”
“留下活口,皇上要知道他是什么人!”
侍卫手里的武器在火光中闪耀出寒光,而那个已经受了重伤的黑衣人,横手挥刀,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寒光,闪过,一剑接着一剑——
黑衣男人瞪大了眼睛,居然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脸上全是扭曲的惊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脚在男人的剑下一块一块的掉落。
而慕容谨之使出的最后一剑,直接命中他的脖子。
鲜血淋淋的人头落地,在地上滚动了几圈,直接掉进了一旁的污水沟里,脸上还留着惊恐的表情,好像再无声的说着无法相信世间竟然会有这么狠绝的剑法。
慕容谨之站在血色中,神情如狂,四周围都寂静了下来,暗影卫举着灯笼,看着地上的残尸,以及双目赤红的皇帝踏过那些尸块,朝着马车走去,一把扯下面前的帘子。
一张无辜茫然的脸望向了他,“谨之?”余翘想要伸出手,但却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显得困惑而胆怯。
他的表情可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谨之看着她,又是这样的一张无辜的脸,这么温柔的声音,他抿着唇,露出狰狞的冷笑。“差一点又能跑掉了,是吧?”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毫不留情的将她从马车里给扯了出来。
他几乎将她身体抬高到跟自己一样的高度,抵在她的唇边,笑容诡异得让人汗毛直立。
他嘶声问道:“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
“你想离开这里,没那么容易!”慕容谨之愤恨的抓起她,将她扛在肩上头也不回的朝着行宫内走去,留下一群侍卫与暗影卫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相互瞧着。
大雪在短暂的停歇后,又无声的落下来,覆盖住了满地的血迹。
这一夜,是今年千叶朝最冷的一夜——
那让人惊心的力量,将她狠狠地甩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余翘慌乱的撑起身子,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好像能将所有的东西都焚烧殆尽。
黑夜中,慕容谨之长发凌乱,袍子上全是未干的血迹,表情绝冷到让人胆寒,愤怒的吼声震动了整个寝殿。
“又想逃跑!?”他吼着,抓住她的肩膀,力量几乎要捏断她的骨头,瞪着她,猛烈的摇晃她,“你是不是又想逃!”
那股巨大的力量,让她连说话都说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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