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秀丽的长发被火焰吞噬,衣服也被燎得衣不蔽体,每一寸肌肤上也被灼烧出深浅不一的痕迹来,看得人不禁头皮发麻。
但是她此刻的手中仍然紧紧不放那块玉坠。
难闻的烧焦味,弥漫在大殿的每个角落,在场的人都看见了,她右手的上面肌肤已经烧掉了一层皮,还冒着黑漆漆的烟雾,而她始终握着右手,不曾松开。
“是我的,这是我的!”灼烧带来的痛苦,让余翘全身不止的颤抖,咬着唇,眼眶外面细细密密的布满了一层眼泪。
余翘用尽力气,将玉坠握得紧紧的,就算再痛,也没想过放手,她将世间罕有的东珠簪子送给了彩霞,可这枚玉坠就算是她离开这里时,也不曾丢下。
这是慕容谨之亲手交给她的信物,是最珍贵的。
余翘握着它,眼泪滑下脸颊,她用颤抖的左手握住残破的右手,这个动作说明她很害怕有人会再次夺走它。
余翘想要保住这个玉坠,是因为它是信物,是证明那两年点点滴滴真实存在过的证据,而不是一场梦的证据。
看着余翘那张脸,连最后那点血色都失去了,老宫女心急如焚,摇晃她,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回应。
“放手啊!快放手!”
“不,不行——”余翘虚弱的摇头,蠕动着嘴唇,小声的反抗,手却依然紧紧的握着那快被烧烫了的玉坠。
可是,她始终都不放手。
眼前一片黑暗来袭,余翘终于在痛苦与挣扎中颓然的疼晕在了冰冷的地上,老宫女抱起她,视线落在她紧握的手上,就算是痛晕了过去,这个女人还是握着那个玉坠,好像玉坠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的走进大殿,看见这群人以及刚才她们的所作所为,那双锐利的浓眉,不悦的皱起。
“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慕容谨之沉身问道。
慕容谨之的声音惊得殿内的人立刻转身,跪在地上,只有那个年轻宫女心里还想着邀功,忍住心内的胆怯,开口:“那个女人偷了陛下的玉坠。”
慕容谨之微微的眯起眼睛,走到火盆前,看着昏迷的余翘,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烧伤,眼中似闪过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她怎么样了?”
“红玉说她偷了陛下的玉坠,刚才在拉扯中,玉坠从红姑姑手中飞到了火盆中——我们都慌了,她却奋不顾身份扑倒火盆里,伸手将玉坠捡了回来。”德珠照实回答,表情中带着一丝不忍。
慕容谨之那双黑眸视线挪到她紧握的手掌上,看见了那些烧伤。“玉坠呢?”
“在她手上。”德珠声音低低的说道:“就是不肯放手。”
慕容谨之高大的身躯有些不稳,目光中有些东西在瞬间僵硬,有些情绪似乎冲破了冷酷的神色,流出眼中。
慕容谨之蹲下来,德珠几乎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那一瞬间,她似乎在帝君眼中看见了前所未有的愤怒,还有翻腾而起的兴许,一个男人能有这样的情绪,只能是在很在乎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的情况下才能出现的。
德珠看见帝王接过自己手上的人,低头注视着那张脸上的泪痕时,心里隐约的猜出点什么来,这位废后娘娘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为了折磨她。
在大家的注视下,慕容谨之的手掌落在她的掌心,试图让她送来,那股难闻的烧焦味传来,玉虽冷,但当时炭火烧得正旺,灼烧她的血肉,又因为她握得太紧,如果他稍微用一点力,她的手心都会再次皮开肉绽。
“皇上,玉坠已经陷入皮肉中,不能硬扯下来,玉坠跟皮肉粘在一起了,需要请太医来处理。”德珠有点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慕容谨之表情一凛,募地抱起人,站起来,“去将韩良找来!”
丢下这个命令下,他头也要不回的抱着余翘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已近深夜,夜空中还飘着雪——
偏殿的龙床上,余翘躺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呼吸轻浅,慕容谨之一直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一双黑眸注视着她的脸颊。
她好像又瘦了些,原本就瘦,这里艰苦的生活让她越加的瘦了,原本那头她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发被火焰灼烧得只剩下干枯的碎发,不及她的肩头。
手掌无声无息的探出来,到了她的耳边,仿佛要触碰她,可是久久的不动,她的额头,有伤,脸颊也有伤,那不是被烧伤的,是被人用力掌箍后留下来的,脖子上的伤痕也是他前些日子前后留下来的。
她身上的衣服更是破得不像话,被烧得破败不堪,下面的皮肤全是黑乎乎的伤痕,而伤得最厉害的是手——
她的右手,慕容谨之的眼角微微的抽搐,曾经软弱无骨的掌心,烫掉了一层皮,玉坠的形状顽固的在她掌心留下的一个清晰的烙印。
当韩良小心翼翼的打开她的掌心,映入慕容谨之眼帘的是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被烧成黑色的皮肤,流出黑色的液体。
玉坠从她掌心被取下来,德珠洗干净之后,小心的放在她的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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