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宫女细声细气道:“姐姐有所不知,这名声其实都是从永和宫侧位张贵人那儿传出去的,张贵人那才叫菩萨主子,至于宁妃娘娘……”,她说到这儿,渐渐低下头去,无声地叹了口气。
胭脂眼珠子转了转,问她:“你犯了什么过错?”,那小宫女听见她问话,又把头抬起来,道:“我把娘娘喜欢的一件衣裳洗破了一处。”。
胭脂听了,不再说话,仰着头倚靠在墙上,抱着膝盖,半晌才道:“总之你年纪小,便是出了宫也是有着落,横竖不似我。”。
那小宫女听了这话,嗫嚅了一下,没说出话来,却抬手用手背擦着从眼睛里不断涌出的眼泪,啜泣着,胸口一起一伏道:“我家里早就没人了,我被赶出宫,便是无家可归了。”。
胭脂听她哭哭啼啼,心里更加烦躁惶恐,便对那小宫女不耐烦斥道:“别哭了!仔细给外面听见!”,那小宫女毕竟还是半大孩子,被她一唬,顿时不敢再哭出声,只是捂着口唇不住抽泣。
胭脂心中烦闷,向后仰了仰头,拢了拢鬓发,心里只安慰自己:便是被赶出了宫,自己也不是没有富贵荣华的归宿的。
还有个“他”!
给“他”做个妾,前程也是一片锦绣,何况“他”又是个会疼人的。
雨下得大了,噼里啪啦地落在紫禁城的地上,胭脂只听见背后的门呼啦一声被拉开,她背着光,看不清来人,伸手下意识地用手去挡住眼睛。
只见那人收了伞,口中骂骂咧咧,低声道:“这老天!一到有差事便这般天气!”,他骂完,看向屋中两人,一扬下巴,不耐烦地道:“到时候了!”。
胭脂用手撑地,站了起来,只觉得心里一片茫然。她跟着那人出了屋,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身上、鞋子上,然后在地上腾起白色的水雾,那小宫女更加瑟缩地躲在她身旁,两人无言地跟着那举伞太监,只是麻木地走着。
不知走过了几道宫墙,过了几道宫门,渐渐地终于出了内宫,到了外宫,已能看见侍卫服色。
那打伞太监继续带着她们走了几道宫门,当最后一道小门打开的时候,胭脂抬起眼,终于见到了紫禁城外的景象。
出宫了。
那小宫女这时候便抱着包袱,低声道:“这位姐姐,我便走了,你多保重。”,说着将包裹背上左肩,转身向西边长街走去。
胭脂方才觉得她哭哭啼啼厌烦,这时候身边骤然一个人也没有,忽然便生出伶仃惶恐之感来。
紫禁城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上,胭脂咬了咬牙,抬脚走过了一条街巷,却听见后边有车马声急切地追上来,有人撩起帘子,轻声喊她道:“胭脂!等一等!”。
胭脂猛地回头,见马车里竟是年妃宫里的小伟子,那小伟子常常出宫采办,平时并不怎么跟着年妃在人前露脸,因此也并不惹人注意。
自己与翊坤宫传递消息都是靠他,此时胭脂见他来了,不由得心头一阵惊喜,抓住他衣袖便迫切地问道:“可是年主子变了心意?”。
小伟子默默摇了摇头,满脸惋惜之色,低不可闻地道:“坤宁宫那位既要下手,年主子也阻挡不了,胭脂,好歹主仆一场,主子让我好好送你一程。”,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身边座位,催促道:“你快上车!。”。
男女同车,本是不宜,只是小伟子是太监,两人又同是奴才,胭脂扶着那车架,又拉住小伟子的胳膊,便钻进车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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