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誉笑道:“先生如今命悬一线,竟还有如此胃口。”谢誉意欲引荀攸为谋主,故称其为‘先生’,执师长之礼。
“吃又死,不吃又死,为何不吃?”荀攸并未正眼看谢誉,自顾着扯下一个烧鸡腿吃起来。
“先生,我老家有句话,叫作‘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意思是得了别人的好处,总要为人办点事,不然不好意思。先生就不怕我如此优待,是想要从先生口中套出其他同党的信息?”
这下,荀攸才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谢誉,说道:“仆射大人能在短时间内捉下这么多人,想必在伍德瑜行刺董卓之前,你早已知道谁是同党了吧?该抓的你都抓了,又何须再来问我呢?”
“哈哈,先生莫要诓我,最该抓的那个都还没抓呢。不过,”谢誉话锋一转,说道:“这件事我只想查到何顒为止,让何顒作为主谋就够了。先生意下如何?”
“谢仆射既有计较,又何须问吾?”
“先生还真是滴水不漏。不过就算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背后的大主谋是谁,我只不过不想抓他罢了。”谢誉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捉?”
“这件事真要彻查下去,整个朝廷都得空荡荡,那多没意思啊。”
荀攸正色道:“看来谢仆射也知道董卓不得人心,人人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先生真的觉得,只要董太师一死,天下就能太平了?”谢誉说道:“自太师退入关中后,关东群雄先后退兵,无意西向。现董太师还在,他们就已经开始自相残杀,相互兼并,前不久兖州刺史刘岱还刚杀了东郡太守桥瑁。覆水难收,这天下的乱势,才刚刚开始呢。”
荀攸反问道:“董卓之恶,更甚各诸侯百倍,怎能让此人长居大位,祸乱天下?”
“只怪灵帝宠信奸邪,何进暗弱无能,才让董卓钻了权力的空子,以致江山倾颓。时至今日,先生还没看出来吗?汉室气数已尽。”
谢誉作为董卓亲信,此时不尊称董卓为太师而直呼其名讳,且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让荀攸着实吃了一惊:莫非谢子恒阴怀异志?
谢誉觉得今日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便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暂且委屈先生多待几天,在下得空就来看望先生,先告辞了。”
接下来几天,谢誉还是一样带上好酒好菜来找荀攸。可谢誉只是东扯西扯地和荀攸说一些闲事,不再与他谈及朝政之事。
直至何顒在狱中自尽,谢誉才对荀攸说道:“何伯求看着像是畏罪自尽的,实质不过是为了保护你们身后之人。不过没关系,我本就打算查到他为止,把他定为主谋就可以结案了。”
荀攸脸色自若,说道:“何伯求走了,死得其所。子恒,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上路了。”
“哈哈,怎么会呢。”谢誉笑道:“先生,你可是协助我清查叛党的功臣啊,足以将功折罪。只需免去官职,以示惩戒即可,死罪就免了吧。”
荀攸纳闷道:“我何曾给予过协助?”
“先生,是你私下告诉我,种辑、郑泰等皆为乱党的啊。”谢誉说道:“虽然让郑泰给跑掉了,但总算还是将种辑给捉到了,你也算是立功了。”
“我何曾······”荀攸突然明白过来,转而说道:“这分明是你事先查出来的,为何要如此陷我于不义?”
“先生,我不这样做,又怎么保你毫发无损呢?反正种辑等人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何不利用他们救你一命呢。”
荀攸冷笑道:“荀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不会出卖朋友换取苟活。”随后他又质问谢誉:“谢子恒,你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毁我名誉?”
“都说是为了救你咯。”
“你我素无交情,为何要救我?”
谢誉拜道:“我看先生大智若愚,实在是爱惜先生之材,不忍先生身陷囹圄,故出此下策,还望先生见谅。”
“如何奸贼当道,荀某绝不独自苟活于世。仆射大人的好意,荀某心领了,大人还是收回成命,将我以反董贼之人论处吧。”
“若先生终此一生只为博一个忠臣的虚名,确实容易得很。只需引颈就戮,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就是个流芳百世的忠臣。想死何其容易,可比死更难的是活着。若勾践受不了夫差羞辱转而求死,哪还有三千越甲吞强吴的事?韩信权重天下,尚且曾受胯下之辱,难道先生的命就比他们要娇贵吗?”
谢誉一番话把荀攸给说懵了,他便问谢誉:“子恒,此话何意?”
谢誉回道:“良禽择木而栖,先生智计卓群,怎不思忍辱负重,以期他日辅助明主匡定天下,救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若为能天下千万百姓计,个人的一时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荀攸笑道:“你该不会是要说董卓是明主吧?你原是来给董卓当说客的?”
谢誉说道:“董卓暴虐非常,凶残至极,以致国家丧乱,生灵涂炭,又怎么会是明主呢?”
荀攸没想到谢誉会当着他的面,对董卓之恶如此直言不讳,直让荀攸对谢誉刮目相看。荀攸又问:“子恒,依你所见,谁才是攸之明主?”
谢誉正色道:“先生以为,在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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