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弘一脸困惑,李治不以为怒,解释道:“郭待封跋扈,你心中不喜,方才刚来时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原宥,心中想必十分不快吧。”
“嗯……”被说中了心事,李弘笑脸微微一红,只好对着李治稍稍露齿一笑。还别说,李弘曾对着铜镜照过,笑起来还挺萌的。
卖萌可耻,但谁让他年纪小呢!
李治伸手揉了揉小太子的脑袋,往往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小太子也才九虚岁而已。
念及此处,看着小太子乖巧的模样,李治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对五郎太过严苛了?”只是联想到自身的风疾,还是未能动摇。
不过语气还是难免柔和了些:“弘儿方才暗示郭待封跋扈,你以为除了我之外旁人听不出你的心思吗?”
皇帝的语气渐渐严肃:“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今日你让大臣们轻易看穿你的想法秉性,来日难道不会有佞臣借此满足其私欲?”
“儿受教!”李弘郑重地拜手道。
“那你倒是说说你原本该怎么做?”李治考校道。
李弘犹豫片刻,试探着说道:“莫不如让阎当时上疏?”
阎当时即阎庄,“当时”为其字。
李治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儿子,果真如他幼时那般聪颖。
既然提到了皇帝李治亲自选派的阎庄,他不免要多嘱托两句。
“既然提到阎庄,那阎庄的家世出身你可曾了解?”
李弘答道:“略知一二,工部阎尚书是其叔父……”
“阎庄性肖其父,敦厚稳重,可倚为心腹。而今阎庄为郎将,来日不妨上疏请升其为中郎将,过个几年,若是其人堪用,进可迁为东宫六率军府卫率,退则择其所长,东宫家令、率更令……”
东宫六率之长官即称率,如左卫率府的长官就是太子左卫率,右司御率府的次官叫做太子右司御卫副率。东宫六率虽也统领府兵,但名下折冲府的数量与南衙十二卫根本没得比。
李治讲得很细致,听完后,李弘立马学以致用,问道:“阿耶,能否让阎庄兼任家令寺寺丞,也便于让我了解阎庄的才能,我观朝中不少大臣皆有兼任。”
谁知李弘刚说完,皇帝就笑出了声:“让一个正五品的郎将兼任从七品的寺丞,亏得弘儿你想得出来!罢了罢了,你回去时跟阎庄提一提,而后你便上疏吧!”
说起来,这算是父子自皇帝修养后的第一次长谈,李治说了一会儿,话匣子便止不住了。
“东宫官署本身就是参照朝堂而设,今之东宫属官若非必要皆为空缺,弘儿得暇不妨留意,如有所求,上疏即可,只是须记得一条,宁缺毋滥,若是有才德不配位的、滥竽充数的,阿耶定不饶你。”
正说着,内侍已经领着上官仪在不远处候着了,皇帝也自觉说的七七,便让内侍将上官仪领到近前来,让李弘详叙清流县令一事。
在上官仪离开前,李治说道:“此事既然是五郎提出的,那后续便该由五郎来处理,这才叫善始善终。游韶,待会安排下去,三司官员查案归来后须先将进展报与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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