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你真的不是和尚?“片刻后老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陈权手里的斧头也没停,依旧低头劈着柴,默默的回复着:”真不是和尚,我骗您做什么啊“.
“不是老道说你骗人,只是你这小子身形壮硕,细皮嫩肉,想来也不是穷苦人家日夜劳作的,又是个短毛的,细细想来,多是那些诵经念佛的和尚才有的’。
“啧”老道又抿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从会昌二年起,老道见过太多奔逃的僧尼了,前两年这多还是在朝廷治下,可今年天子诏令各方节度也一并行事,虽说这各方节度行事或多有推诿,可当今天子不同上几位天子,会昌元年平了卢龙乱军,去年又平定了昭义军,自长庆年间河北三镇复叛后,朝廷可得有二十年没有如此的尊崇了。现在的各藩镇也多是谨慎为先,少见过往的跋扈。
顿了顿,老道又抿了一口水说道:
”老道也无恶意,这个年景,和尚如何?道士又如何?你我不都在这土地庙里苟且偷生。话说回来,老道也算看明白了,漫天的神佛,或许还真不如这小小的土地公,至少当今天子没要拆了这土地庙不是。“
说完老道笑了起来,紧接着又说:”而且别小瞧了这土地庙,咱们这个土地庙还真就不一般呢“。
陈权停下了手里斧头,转过头对着老道说:“道长,我真的不是和尚,其实我也说不准自己是谁了,反正就这么一睁眼,就到这了。”
“哈哈哈,你个和尚咳,你个小子真能胡说,这要真的一睁眼就来到此地的,那你就是仙人下了凡,这是神通,老道也就有福了,能见到真仙。”
老道笑得更厉害了,碗里的水终究是溅了出来,洒在老道破旧的道袍上,他倒也不以为意,抖了抖袍子,然后把碗里的水一口饮进,长吁一口气,满足的打了一个嗝。
‘小子,你我也相识了两日了,前两日老道笃定了你是避难的和尚,倒是不曾询问过你,省的什么时候不留神说漏了嘴,给你我招了灾,既然你说你不是和尚,老道便也信你,所以可否方便问问你的名姓,也不枉相识一场。‘
老道放下了空碗,直盯盯的看着陈权问道。
“我叫陈权,陈腐的陈,权力的权,男,今年27,19,咳,哪一年生的算不大清楚,反正就是27岁,家住蜀地,嗯,益州那边”。
陈权也坐了过来,对着老道说,他险些说出自己是1992生的,现在的四川叫啥名呢?历史书上好像是有益州这个名字,什么时期的记不清了,不管了,两个名词加一起应该保险吧。
“蜀地吗?你这腔调倒是不大像,几年前老道去青羊肆访友闲居过一段,对蜀地的方言倒是不陌生。”
“咳,我不是生在蜀地,是后来迁移过去的,祖籍在北方,就是燕,幽州那边。后来被亲戚带去的蜀地,话都听的懂,倒是说的不算好,平日里倒还是家乡话用的多了。”
陈权被问的险些汗的下来了,较劲脑汁的回想这些历史地名都叫什么,该如何尽可能回答的圆满,自从刚才和老道之间的一点不愉快过后,他是再不敢小瞧这位老人了,陈权有预感,如果老道愿意的话,一定可以轻而易举的终结自己的生命,老道和自己,就像是老虎和兔子,老虎再老,也能吃掉一只肥兔子。
“幽州?是啦是啦,打天宝年安史二贼作乱,幽州就是少见太平,无数百姓要背井离乡以求生路,我像你这般大时,也曾见过朱泚贼子沐猴而冠,僭越称帝,那时候老道还亲手斩杀过乱贼,啧啧,幽州,大唐的祸乱多半都起于幽州。”
老道颇有些恨恨的说道。
陈权听了老道的言语,愈发肯定这位是个狠人,所以,接下来怕是要更小心些应对了。
“你家中可还有亲眷?”老道接着问道:
“没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了。”
陈权的回复十分沙哑,甚至有些哽咽。
老道的问题勾起的陈权一直不敢去想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突然消失,家中父母该怎么办?他实在不敢想下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漫天神佛,不管时谁带自己来到这里,如果不能送自己回去,请一定要抹去原来世界里关于自己的一切痕迹,就当自己从未存在过好了,这样或许父母就不会伤心了。
想到这里,陈权的心思彻底乱了,甚至能够感觉到,可能下一秒眼泪就会不受控的掉下来。
老道似是觉察到了陈权的异样,沉默的没有再问什么。
“陈小郎,陈小郎。‘
陈权耳边传来老道的声音,他抹了下眼睛,抬起头问道:怎么了道长?”
“日头落了,收拾一下,回去了.“
老道缓缓的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转身进了土地庙。
是的,太阳落山了,陈权在大唐满了16天。
两天前,陈权第一次见到老道,也是陈权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活人。当时的陈权正蹲着等锅里的米熟。
”贫道武髦。’
“和尚不必多言,僧道虽有别,终同为方外之人,你且安心住下,和尚的事老道不问,你也莫说。
“五毛道长???“
陈权的心里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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