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仙跟我说“世事浮沉,谁也没有什么说得对错,若真想要一个真相或者答案,许是可以一路走下去,许是可以寻得几分安慰,许是遇见、错过、回忆、忘却,终究不过是自己代了上天的垂怜。”
“你给他一颗种子,就会有个结果的美梦,做过梦了,梦当然是美的,于是愿意去相信,照着走下去,失败的时候总有虚做的安慰,遇见和错过,回忆和忘却,都能成为借口。”
“这就是所谓的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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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把千成介绍给了苏半仙。苏半仙说:“如果今年腊月之前能下一场大雪,你的事情就有救了。”
而此时离腊月只剩四天的时间。
我认识千成只是一个偶然。
今年的寒假放得有点早,元旦刚过不久,学校匆匆考过试,就放了假,东北下了两场雪,一场大雪,一场小雪,临回家的时候,我还问我妈,家里下没下雪,结果家里一场雪都没下过。
其实我大可以不必这么早就回家,毕竟烟萝都没有回去。不过家里早早给我来电话,说有个亲戚得了病,虽然不是什么危及生命的大病,住院还是免不了,临近过年,家家都要预备过年的事情,就需要一个闲人去医院替班。
所以,我买了车票,刚考完试就奔回去,在医院打饭打热水,玩手机玩到腻歪,就经常在医院里瞎溜达。
医院这种地方,你们是知道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虽然都没人大声说话,但是安静的人流配着消毒水的味道,反而更让人压抑,于是我就特意往人少的地方走。溜达着,溜达着,就走到特护那边。
我们这边的医院着实是不怎么样,特护病房都没人把门,门口的楼道里也没有一个人。我很好奇,顺手就把门推开了。
千成就在病床边坐着,床上躺着他爷爷。
千成的爷爷,据说是什么高级的干部,虽然我对政府职位还算了解,但是实在是没听懂到底是个什么官,于是看着他说起来的时候疲倦的脸上瞬间焕发的荣光,只能当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官,怕不是进了什么委常委的那种。
他爷爷,脑血栓,晚上突然病发了,家里人和司机手忙脚乱地送到医院,直接安排了手术,然而情况并不乐观,一直昏迷,生命体征很低。
千成的爷爷虽然是当官的人,颇有些老学究的书卷气,但是对千成一向很好,千成就这么一天一天陪在特护病房里边,看着医生每天早中晚三次检查,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心里揪得难受。
大概是因为对官场的事情有点好奇,所以我跟千成很聊得来。
千成显然是个很有家教的人,说话很平和,用词很小心,表情和眼神也很微妙,长得又瘦又帅,典型的谦谦贵公子的风范,所以跟他聊天算是很有意思是的一件事情,不止可以听他讲我没听过的事情,还可以观察一下他的用词和表情暗示之类的。
一来二去,我跟千成就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聊起来私人问题也就聊得多了一些。
我知道了他有一个不算女朋友的青梅竹马,是家里世交的女孩,温婉可人、大方懂事;
知道了他家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姐姐,当年不知道怎么操作才把他生了下来,姐姐在一个公司里做管理,工资相当可观;
知道了他今年刚刚上完大学,本来想要找个工作,没想到突逢家变,于是暂时放弃了找工作的想法。
在医院当班十几天,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去找千成聊天,当然聊得声音很小,偶尔还会遇见他的家人来,我就离开了,回去打水打饭,然后回家。
周末的时候,我到了特护,就看见里边黑压压好一片人,于是就没敢推门进去,过了两个小时再过去,人已经走光了,我就看见千成依旧地坐在病床旁边,拉着爷爷的手,哭得喘不上气来。
我在旁边陪了他半个钟头,他终于抬起头来,跟我说爷爷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了,可能就要出事,医院的大夫说他们治不了,联系了其他医院,但是转院已然来不及,他父亲破口大骂庸医误人,治不了为什么不早点安排转院。
听父亲和医生理论,母亲在旁边泣不成声,千成的脑子都有点木,直到人都走了,他才反应过来,哭都哭不出声。
他使劲抓着我的手,问我:“会好的吧?是吧?”
于是我把千成介绍给了苏半仙。
苏半仙看着他一脸的憔悴和悲苦,仿佛受尽了世间所有的绊子,跌得满心鼻青脸肿,苏半仙点了一炷香,摆上一张躺椅,让千成睡上一觉。
千成苦着脸:“睡不着的,我已经好多天都睡不着了。”
苏半仙坚持说:“躺下。”
千成只好听他的,躺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然后听着苏半仙口中念念有词,居然真的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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