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约,11越7号全天无事。本来有俩猴子准备后天结婚——如您所见,它们刚走。如果需要的话,你也可以借用他们的婚礼布置。都是教修女和圣职者们连夜准备的,一下都没让猴碰过,不需担心染上‘猴味’。”
“谢谢,我们准备将教会一层包括大厅在内,整个包下来。”
听见这话,阿尔芒的大脑竟稍稍短路了片刻。待他完全理解黑发年轻人的语义,便操起桌边摆放的老旧算盘,噼里啪啦的敲打起来。
“大概要这个数哦。”
望着教会执事递至面前的算盘,黑发魔界人想都没想,便将其华丽丽的推了回去。
“不用担心财政问题,你们放心准备就是。”
“为了保险起见,我能了解下你们二位的身份吗?”
“后面的这位老先生,是莱文斯商会的会长,伊斯塔.莱文斯。我叫勒格姆,姑且算是‘忘川’的副会长。”
二人分量不轻,但在西海岸教会分部的“代理神父”面前,也就辨不出孰高孰低了。阿尔芒对政事一窍不通,有关盘踞于西海岸的各个势力,他向来都没什么实质感。这位年轻的教会执事只需明白一点:有“商会会长”做东,这场婚礼的经济保证,肯定是没问题的。
金钱并非万能的,在经历了近来的一系列糟心事后,阿尔芒对此深有体会——他有权支配“格拉西亚”的部分家产,但真金白银买不回弗罗多的命,也不能让赛琉重回教会。
当然,更通俗易懂的例子是,钱买不来时间。
阿尔芒认为,面对来自“忘川”与“莱文斯”商会的大人物,自己有义务再最后提醒一句。
“但是,时间这么匆忙,真的没问题吗?根据多年来的教会工作经验,我还是建议二位将婚礼时间稍微往后推一推。”
“问题肯定会有的,而且会多的吓人。..但我总会想办法去解决。当然了,如果您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如您所见,我就是位粗人,对宗教层面的仪式问题,基本上都是一窍不通。”
“我会尽量准备。但在这之前,能跟再跟我聊聊婚礼的详细情况吗?比如说,那对新人是究竟谁?”
“伊斯塔先生的二女儿,莱文斯商会的千金,从属‘黎歌’公会名誉冒险者,稚音.莱文斯和..嗯..”
“和谁?”
“和我。”
望着阿尔芒惊异的模样,勒格姆冲教会执事挤出了尽可能和善的笑脸。但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这位可怜的魔界人,连微笑都是苍白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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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对话发生在两天前,勒格姆与阿尔芒初次会面时。
近乎偏执的严谨态度,早已刻入阿尔芒的工作本能。为了消除可能的“加班”隐患,每当教会分部接到“承办婚礼”的委托时,这位年轻的“神焰处刑官”,总是习惯对到场来宾们的身份,进行一番尽详尽细的深入调查。
一如既往,决定承办婚礼的第二天,应着拂晓的晨阳,阿尔芒自人行寂寥的街道穿行而过。当他在踏着满地星光回到教会,手中那裹了羊皮的空白笔记本,早已让墨水填的满满当当。
对专职“异端审判”的神职人员来说,一位来历不明的魔界人,总能令自己血压飙升。当勒格姆“前佧修派”的身份渐渐浮出水面,这位同时兼任“新郎”与“委托人”的“可疑分子”,便荣幸成为了“神焰处刑官”的重点关照对象。
略去那繁琐而无用的论述过程。人生苦短,让我们直奔结果——各种莫名其妙的时间断层,将勒格姆的人生履历,糟践成了一串混乱且漏洞百出的糟糕代码。但当阿尔芒排除万难令它编译通过,却发现每一个流淌其上的字节,都满溢着令人热泪盈眶的鲜活。
异乡之路,崎岖坎坷且伶仃寂寥。窥视着纸间的行行墨迹,阿尔芒只发现那位面相俊朗的魔界人,明辨是非却不问得失。傻子活该被骗,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勒格姆早已明白。但他依旧愿意拖着平凡却坚韧异常的身躯,遵循“本愿”走走停停。
哭过,笑过。拼过,逃过。赢过,输过。豪横过,绝望过。受晚辈尊敬信赖过,也被同胞痛斥咒骂过。年少有为沾沾自喜过,也曾黔驴技穷命悬一线过。
蠢到无可救药,也帅的惊天泣地。
这便是“忘川”公会的副会长,一位被“弦”忽悠进公会的“元素爆破师”。玛尔公国西海岸人才济济,像他这样不上不下的冒险者,老实说,一抓一大把。
与近期才获取政府备案资格的“黎歌”不同,早在三年前,“忘川”便与玛尔公国缔结了契约。1002年的大年初五,迎着一路风雪,走投无路的勒格姆登上了“忘川”的贼船。阿尔芒至今都无法理解,正值春风得意的弦,看中了那魔界二流子身上哪一点。
“神焰处刑官”同样不明白,勒格姆这样平凡小鬼,为何能活的如此坦荡。身为圣堂教会百年不遇的天才审判官,阿尔芒的人生,理应比那“元素爆破师”光辉了多少。但仅仅想象着勒格姆的曾经,阿尔芒便发现自己的的嘴角,已在无意识中微微上扬。
无论鄙陋或光辉,愚蠢至极还是溢满荣耀,有关自己的曾经,勒格姆未曾隐瞒过一丝一毫。自始至终,他都活的极尽真实。就仿佛这位沉默寡言的魔界人,除去熠熠生辉的遥远“未来”,视线之内别无他物。
非常罕见的,单单是凭着“情报便条”上的简短文字,阿尔芒便在心中,轻易勾勒出了勒格姆的形象。天才亦非全才,“神焰处刑官”不擅揣测人心。但那魔界人孩童般的清澈心境,实在太过通透了。
在沉默了整整半个钟头后,阿尔芒将勒格姆的名字,从审判名单上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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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的时候有点口干,便出去倒了杯水。回来将故事重新读了遍,才发现自己又将那些没营养瓜皮废话扯了半天。
看官老爷们大都时间宝贵,哪会在乎他勒格姆打哪儿来要哪儿去,长得帅不帅有没有大学文凭——人家想知道的事只有一件:教会门口的争斗中,勒格姆的结局会怎样。
引用“冒险者同盟”收录的“忘川”花名册为基础数据,并辅以大量作战记录整理分析。在浪费了一小时以上的宝贵生命后,阿尔芒估算出了勒格姆的作战实力。
与“忘川”的现任会长,名为余述的“魔皇”一样,这位温文儒雅的“元素爆破师”,亦接受了“黑暗之眼”的移植仪式。为了攥取绝对的力量,余述以“魔力结晶”替换了脊髓。作为他的后辈,勒格姆向“黑暗之眼”献祭了的心脏。
短时间内暴涨数倍的魔力储量,令勒格姆的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但那超乎魔界人理解的不稳定能源,在令“元素爆破师”突破极限的同时,并未赠与他们与之相称的学识。
从冒险者的角度分析,被经验与知识制约的勒格姆,连“成熟”二字都谈不上。但依仗“黑暗之眼”取之无尽的魔力支撑,除了身为“魔皇”的余述,放眼整个“忘川”公会,都没有人能比他更强。
宛若残垣断壁的元素残骸,仍在教会前广场哀鸣不止。阳光映照下,游散于空气的元素碎屑,竟将窗外的惠风和畅,染成一张严重磁化的老旧显示屏。
若非亲眼所见,阿尔芒怎么都不会相信,勒格姆用尽全力凝聚的元素风暴,竟被那位单手持剑的棕衣剑士,以开玩笑似得一击,斩的灰飞烟灭。
这种层次的怪物,在名为“西海岸”商业城市并不常见。再加上“婚礼现场”这种操蛋的找茬时间,棕衣剑士可能的人选,瞬间变得寥寥无几。
几乎没花什么时间思考,圣堂教会最年轻的“神焰处刑官”,便确定了剑士的名字。
“黎歌”公会的会长,姬千陇。
剑士?不不,姬千泷可不是什么剑士。
他是位货真价实的剑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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