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无所谓!现在请告诉我,圣树的种子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
特洛伊不愿相信,爱丽丝的反应如此冷漠。但在他耳边,那吟游诗人的质问却从未停下。
“回答我的问题!”
懦夫不擅反驳,但专长于迁怒。特洛伊无法当面批判爱丽丝的冷血,却可以用其它方式为她添堵。
“好吧!好吧!给我听好了爱丽丝——摧毁圣树的人就是我!‘使徒’这般邪恶的存在,就应完成此等伟业!作何感想啊,爱丽丝!我手中握着的,正是毁灭世界后收获的战利品!”
如此恶劣的宣言确是一剂猛药,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特洛伊自己都无法判定,自己脸上的狰狞笑容,痛苦与狂妄各占几分。
凭借使徒的身份与不算蹩脚的演技,特洛伊的罪恶发言能骗过绝大多人。但非常可惜,爱丽丝向来都属于“少数”。
她只觉得他可怜。
“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个无可救药的大蠢货!不管是怎样残酷的真相,你都应当告诉我!那些信息无论对‘镜像阿拉德’,还是我们脚下的土地,都些至关重要的!‘镜像阿拉德’的灭亡,我无法改变。但赌上颂运者的名号,我能为阿拉德规避同样的未来!”
爱丽丝追寻的答案,特洛伊依旧不会给出。他只是歪斜着脑袋,从牙缝里,将想说的词一字一字的挤出来。
“很多人死了。你难道不明白吗。那片大陆孕育的生命,全都死了。”
“我知道。如果你不想这样的事情重演,就请回答我吧!”
“你的冷漠令我厌恶。”
“相信我,我也不想这样。但任何事情都分轻重缓急。”
以轻蔑至极的眼神瞟了眼爱丽丝后,特洛伊极不情愿的开始了叙述。
“...圣树的意志,名为‘银’精灵守护者。在她临终的时候,将这种子托付给了我。”
“圣树毁灭时,你在场?”
应着爱丽丝的声音,特洛伊抬起了头。那短暂的四目相接间,特洛伊只朦朦胧胧的感到,自己正被埋怨。
或是说,他认为自己应当被埋怨。
随后,他彻底炸了。
“别那么看着我!我已经尽力了!我不是赫尔德,更不是卡恩!我..我只是一坨还在苟延残喘的渣滓!你知道吗?当发现自己摆脱了污秽之血时,我本以为那悲惨的命运已经到头了!脚下那片鸟语花香的大陆,便是神明赠与我的恩惠与补偿——”
“——但那厚颜无耻的神明啊!只是想继续欣赏我绝望的样子!!”
“够了,狄瑞吉。已经足够了...”
爱丽丝真想告诉那歇斯底里的白发怪物,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很早之前,这位吟游诗人就有预感,特洛伊早已被那些过于沉重的往事绑架了。
不能指引未来的历史,从来都没有存在价值。当想起阿拉德可能会与“镜像阿拉德”面临相同的结局,在爱丽丝心中,那怪物一个人的悲喜,又值几分重量呢?
如此不加抑制的嘶吼,特洛伊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与野兽类似的声音以爱丽丝的书房为原点,扩散至厨房又溢出了整间房子,最终惊起了拉古斯湖畔的群群飞鸟。
不知从何时起,全副武装的α与β围在了特洛伊身边。
但那白发的怪物啊,再也无力注视身边的任何事物了。
“我也想复仇,我也想让赫尔德死无全尸啊!但和神明的对局还没有结束!那群混蛋现在仍在嘶吼!他们一遍一遍的质问我‘你不是还有生命吗!给我攻过来啊!’我受够了,已经受够了!”
“冷静点,狄瑞吉!”
不知是因为爱丽丝语言中蕴含的魔力,还是真的耗尽了燃料,特洛伊平静了下来。当愤怒消散,沉溺于回忆的他,心里便只剩下悲哀。
“说些有趣的事吧,师父。”
“我在听。”
“她说,‘我相信你。’”
“你再说什么。”
“这是银的遗言。圣树那存在了数万年的意志,最终就留给我这么句话。”
想起那时无能狂怒的自己,特洛伊只感觉可笑。他会尽职尽责的将故事讲完,只是愈发深思往事,他越觉得自己不配活着。
“那个时候,被元素魔法反复轰炸的银已经完全瞎了。我明白,她一定是把我认成了米歇尔。作为托付大陆未来的人,那位圣者够格了。但我不配。”
“米歇尔已经先她一步走了,直到最后,我也没敢将此事告诉她。自暗黑圣战结束后,六翼只余两片的他,便在银色之冠休养。圣树崩塌的那天,这白痴竟然护在了冒险者前面。面对数倍于己的战力,他不可能活下来——这一次,再不会有大天使为他抵命。”
“银相信错人了..她真的选错人了..”
当燃尽了最后一丝怨气,特洛伊双臂拄在书桌上,捂着脑袋沉默了很久。自始至终,他都在拼命撕扯头发。当α与β敢于接近他,那些苍白且毫无生机的发丝,已几乎布满了桌面。
“师父,我想让它在诺斯玛尔扎根。诺斯玛尔因我而毁。但如今,能让那里重现辉煌的,也只有我。”
最终,他呢喃着说出了这句话。
“你是在赎罪吗?”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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