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拮据的修士(2 / 2)燕云霁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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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尊尊圣像立于殿中,每一个都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势,即便他们并非真人。圣像的面容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好似圣徒在世。只有指尖碰触的冰冷触感传达给大脑,方才惊觉这只是一尊尊圣像。

圣像的祠堂中,此时只有一个少年。少年跪伏在地上,手中正拿着一块抹布一丝不苟的擦拭着已经洁净无比的地面,少年的身侧不远处放着一个盛满水的水桶,水桶里的水还算清澈。

也许是感受到了身后有来人,少年的身形顿了顿,不过并没有回头管顾,依然兢兢业业的完成着自己手中的工作。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少年的注意,动摇其的心智。

凯尔斯沃斯望着少年的背影只觉得格外的眼熟,尤其是那一头暗金色的长发。

抹布留下的水迹在地板上格外明显,干净到如镜子一般的大理石地板上清晰的映出了少年的面容:秀气而高挺的小鼻子,嫣红却单薄的嘴唇,长而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如灿星般璀璨的眼眸。

“希……希利尔斯?”凯尔斯沃斯试探着问道,随后笃定的叫道:“嘿!希尔。”

拉丁语是教廷的规定用语,不过由于他的不普遍性,通常只有在教廷和王庭里才能听见人们清一色的用拉丁语谈话。

初来教廷的凯尔斯沃斯自然也不例外,用上了他前几天刚用记忆法术强硬记住的拉丁语,由于不熟悉,这让他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奇怪,甚至是搞笑,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重见故人的兴奋。

他可以肯定世界上没有哪个人可以同面前的少年拥有一般的容貌,能同样的拥有俊美而忧郁的面容,却让人无法升起亵渎之心。那清高与静雅似乎是骨血里天生自带的。

“凯尔斯沃斯?”少年疑惑回过头唤道,看见凯尔斯沃斯那看起来便给人一种老实人感觉的面容,瞪大了眼睛,随后起身,面上露出了惊喜之色。“我真的很高兴能在这里碰见你……艾布拉姆斯阁下!”希利尔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用上了敬称。

少年的回答自然是娴熟流离的拉丁语,远比凯尔斯沃斯的龊脚拉丁语好的不止一星半点,声音带着一脉相承的平缓、轻微的鼻音、以及恰到好处的拿捏。不过惊讶的双方似乎都没有在意这一点。

“唔……”凯尔斯沃斯尴尬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少年对他的敬称让他感觉到了疏远,相较于现在这般,他还是更喜欢少年在卢昂时的傲娇。虽然……希利尔斯可能并不承认,但他依然觉得那个慌乱的满地捡玩具,偷偷摸摸溜出去逛街的小男孩,才是面前这个小修士的真容。

“你在这里做什么?清理圣像的祠堂?”凯尔斯沃斯好奇的看着少年,少年的身上依旧穿着那件老旧到极致了的教袍。“噢……还有,你怎么来圣城了?”凯尔斯沃斯孜孜不倦的追问道。

“如你所见,生计所迫。”希利尔斯摊了摊手,从容不迫的道:“至于来圣城……”希利尔斯停顿了一下,轻抿了一下嘴唇“在你离开之后没多久我就收到了来自圣城的调令,我想我需要感谢阁下的恩情。”

希利尔斯一本正经的向凯尔斯沃斯施了一个标准的礼节,让凯尔斯沃斯陷入了茫然。

希利尔斯在心里暗自笑了一声,面上却是依然不动声色,做出了一副感动的样子。

“我?”凯尔斯沃斯有点懵“不不不”凯尔斯沃斯连忙摆手“我可什么都没做”凯尔斯沃斯否认道。他虽然有心想要将少年带到圣山来接受更好的教育,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富于实践向教宗冕下进言。

“不是你吗?”希利尔斯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就连明亮的眼睛都失去了些许光泽。“说真的,我其实还是并不愿意来圣城。”希利尔斯的声音分外低沉,其中夹杂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与无奈。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凯尔斯沃斯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了,讲道理,他就只见过希利尔斯一个不情愿生活在圣城的……就连他在心底都对这里的一切充满着钦慕与向往。

我想……可能没有一个虔诚的信徒会拒绝圣城的召唤!

可是……

凯尔斯沃斯望着颓然的希利尔斯默然无语,就连平日里他最擅长的安抚人心的话语都讲不出来了。于是,他只好做一个静默的聆听者了,期许这样能让少年的心里更加好受一些。

“你知道吗?这里让我感到压抑。”希利尔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缥缈的超脱于世俗,清冷的比昼与夜交替处的日光都要凉了几分“这里埋葬着孤独与恐惧,是探索与求知的坟墓,是一切哲人与圣徒望洋兴叹的地方。”

阳光充盈,这是来自神明的赐福,主的恩荣与信徒共享。但在祂的背阴处,希利尔斯矮小的身影被掩盖在了圣像深邃的阴影下。

“我会是你的朋友。总之……身份不能绝对一切不是吗?就像在卢昂那样。”凯尔斯沃斯宽慰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心提醒希利尔斯“唔……我想你刚才的话语应该在注意一些……也许,我是说也许……也许有些不太合适……”

只可惜希利尔斯脸上依然还是那副淡漠而忧郁的神色,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是有什么指教了吗?艾布拉姆斯阁下?”希利尔斯说“我可不见那个典章或是教义上写着修士不能直述自己内心的感受,相反,教义上曾说‘我们的感官来自于灵魂,却服侍于世俗,它是指引我们的灯塔,是信仰的体现。’艾布拉姆斯阁下,这句话出自教义第二卷第三章以太福音第六节第九段的第二行。我并没有说什么,我不过是在表示我虔诚的信仰。”

“呃……”凯尔斯沃斯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是个虔诚而正直的信徒,但是这不代表他能将整本教义都背下来,相反的,他对教义的理解并没有特别深刻,他的虔诚体现在对教区民众的博爱,以及是一个合格的开导者与聆听者。

“好吧……”凯尔斯沃斯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面前这个家伙忽然感觉有些头疼,似乎愉快的聊天也变成了一种难事……

此刻他真的不知道是应该责怪希利尔斯枉顾了自己的好意,还是该夸赞少年的博学与对教义的精通……

“噢,对!希尔,你知道吗?冕下的教子也和你同名!”凯尔斯沃斯明智的切换了一个话题,兴致勃勃的对希利尔斯讲道。而此时希利尔斯似乎已经清洁完毕并没有在这里继续耗下去或是与凯尔斯沃斯聊天的兴致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尊敬的艾布拉姆斯阁下。”希利尔斯蹙着眉头疑惑的看着凯尔斯沃斯反问道“我的这个破名字是被用烂了的好吗?你站在圣·德兰广场上吼一声说不准能出来十几个叫做希利尔斯的各色人种。要我说,冕下怎么会给他的教子起这样一个蹩脚的名字?这难道不是敷衍吗?一个没有丝毫寓意的名字,得不到父母的希冀与他人的赞赏。”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凯尔斯沃斯尴尬的笑了笑。圣座的宽宏博大与神圣不可侵犯却又有一种莫名亲和力的气息,令他感到由衷的敬仰,这让他无法违心符合希利尔斯的话语。不过失落的朋友也总是要安慰的。“我想你们或许会有很多话题,那位克莱斯特阁下听说才十二三岁,你看起来也不大,对了?你多少岁?”

“你见过那位克莱斯特阁下吗?”希利尔斯轻轻的扬了一下眉角,淡淡的出声。

“……这个以后总会见到的”

“你以为随便一个修士就能接触到那位阁下吗?凭你的引荐吗?”

“……”

希利尔斯深深的看了一眼凯尔斯沃斯,随后拿起水桶与抹布,将视线移到了门外高阔而清明的天空,继续道:“就算是你引荐,你以为冕下会随随便便的就同意有人接近他的教子吗?”

希利尔斯不在理会哑口无言的凯尔斯沃斯,弯下腰将抹布在水桶里投洗了一下,提起水桶向外走去,在路过凯尔斯沃斯时轻轻的道别:“我先走了,艾布拉姆斯阁下,但愿你玩得尽兴。”

也没等凯尔斯沃斯说什么,希利尔斯就踏出了第二步,身后的阴影啦的越长了,离凯尔斯沃斯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希尔”凯尔斯沃斯出声叫道“其实我还是觉得偷偷流出教堂买玩具的你才最真实,为什么要压抑着自己?”

希利尔斯的脚步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随后坚定不移的向光辉中走去。

望着希利尔斯渐行渐远的身影,凯尔斯沃斯的面色逐渐变得复杂,他不是没怀疑过希利尔斯……流利的拉丁语、优雅的举止、高度的自律……

若非是他在希利尔斯的身上感觉不到魔法波动,且今天在这里看见少年跪在地上清扫地面,他恐怕都要怀疑这个家伙……

随后凯尔斯沃斯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哪里有一位大主教做这样有失体面的事情,而且……大主教混得再差也不至于混到拿圣信部补贴的待遇啊……要知道那好歹是一位阁下,冕下的教子,即便是阁下不顾忌自己的面子,冕下难道还不疼惜自己的教子吗?

阳光的微粒在空气中尽情的挥洒,风自西向东吹来,一切归至神圣的福音都将升华。

“噢……我好像忘了什么”凯尔斯沃斯回过身望着圣象喃喃自语“对了!”凯尔斯沃斯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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