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会是会,不太行。”刘宁答道。
“我也不太行。”吴天驰也说道。
刘锋则摆摆手,笑着说:“没事儿,会打就行,小糖豆不会,我们这老凑不齐人,这下好了。小糖豆,一会你把桌子架好,我们打几圈。”
吴天驰和刘宁都惊讶了。他们不约而同地问道:“这可是上班时间啊,怎么能打麻将?”
“上班?你看这里有工作吗?就咱们管的这片区,打砸抢烧是不可能有的,卖淫吸毒更是影子都见不到,最多也就是有一两个扒手,这扒手你怎么抓,抓得到吗?老老实实在办公室混混日子得了。”
刘宁一早也想到11分局估计就是这么个情况,其实许多机关单位也有这样的情况,他也见怪不怪了。如果说自己能这么轻松地过完自己下半辈子,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吴天驰自然是不甘于庸庸碌碌一辈子,他还得想着法怎么调查超警,但眼下确实没什么事可做,非要做个刺头也没有好处。
小唐刚把牌桌子架起来,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吴天驰打开门一看,是老秦来了。
“秦局......老秦啊,怎么下来了?”吴天驰吞吞吐吐的,眼神四处乱瞟。
“哼,我来干嘛的你不知道吗?”
吴天驰僵硬地摇摇头。
“来打麻将的啊!你也不看看你们人够吗。刘锋,来啦。”
于是两个人来11分局的第一项工作,就是陪领导打麻将。
“老秦,我们这样没事吗?”刘宁有些不放心地问。
“没事儿!11分局啊就是个世外桃源,养养老正好,一筒。”
“欸,我可不是来养老的嗷。”刘锋抢着说道,“我来是等一桩大案的,大案。条。”
刘宁眯着眼睛问:“大案?你不是说这里没案子吗?”
“小案子肯定不会有啊,但只要一出,就是大案。”刘峰解释道。
“那可别,还是放过我吧。”老秦说话时身子都不自觉地往后仰,“可以有大案,等我退休就行。”
“老秦,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没点志气呢?”
“哎哟,你有志气,你有志气在这陪我打麻将,七条。”
“碰!我就有志气,等哪天我破了大案,升了职,让你好好开开眼。”
“你要真能破大案啊,我也高兴,这功劳还得算是我们11分局的。五万。”
“碰!”刘锋一脸得意的样子。
刘宁看着二人拌嘴,不用说也知道这两个人私下关系有多好。
“其实你说我们做刑警的,哪个不希望破点大案?”老秦突然语重心长地说,“可到了我这个年纪啊,就不想这些事了。三万。”
“碰。我也理解,老秦你以前的事迹我也听过不少,你也风光够了,到这来也不错。”
“什么事迹啊,跟我们说说呗。”刘宁饶有兴趣地问道。
“诶,一点小事,不足挂齿。”老秦的语气真像是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干部,没有一点警察的样子,“九筒。”
“碰!”刘锋兴奋地拍了下桌子。
“等一下,胡了。”一直不声不响的吴天驰突然把牌往下一倒。
刘锋气得眼珠子都瞪圆了,看着自己碰碰胡的牌只能干着急。
“这边章你也胡,会打牌啊,不过我们不给钱嗷,赌博还是坚决抵制的。”老秦看着气疯了的刘锋,自己也藏不住笑意,放炮了也高兴。
吴天驰兴奋之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两根要递给老秦和刘锋,老秦脸色立马变了,严肃地说道:“这里是工作场所,怎么能抽烟呢,收起来收起来。”
吴天驰一时有些愣住了,他不清楚老秦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在愉快的麻将时光中过去了,不到12点,刘锋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打完这把,下去吃饭?”刘锋问道。
“行啊,听说今天食堂有炸鸡排,咱们得快点。”老秦说起吃的也有点兴致。
刘锋听了反而一脸嫌弃:“老秦!你什么意思啊?有新人来就让吃食堂?下馆子去啊。”
“下馆子可以,你请客啊?反正我兜里是没钱。”老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我那点工资,自己都攒不下来,哪有钱请客呀。要不,小唐?”刘锋看向已经看了一上午书的小唐。
小唐刚要说话,刘宁就把话头抢过来了:“我们俩初来乍到,以后还得跟前辈们多多学习,这顿饭理应是我们请,请几位务必不要推辞。”
“不推辞不推辞,老秦,你推荐个地方呗。”刘锋笑着说。
“行,你叫上老田,我上去收拾收拾。一会我们就在楼下那家吃鱼的见面。”
老秦走后,刘宁、吴天驰和小唐、刘锋一起下了楼。
“这个老田,又不接电话。要不咱们去公园找他?”刘锋忿忿地放下了手机。
“行啊。”刘宁一口答应下来。
从11分局走三百多米就能到达运动公园,运动公园并不大,刘锋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下棋大爷们的聚集地。
“老田,还玩着呢?”
“哟,刘锋?你怎么来了?上头来查人了?完了完了。”
“嗐,不是。咱们刑警队来新人了,大家伙儿想一起吃个饭。”
“吃饭啊,成,等我下完这局再说。”
刘宁虽然算不上什么象棋大师,但有时间也会在网上找人下几局,这盘棋才刚进入中局,如果双方棋力均等,怕是还能下个十几分钟。
这个叫老田的男人看着和老秦差不多大,头发全黑但已经秃得没剩多少,肚子微微突出,穿着一件驼色夹克,用刘锋的话说,这就是个经典的中年男人。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老田竟然花了不到5分钟就把对方将死了。
在一番自我介绍,相互认识之后,刘宁表达了对老田棋艺的赞赏。
“你别以为老田多厉害,他就是作弊。”
老田听了这话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作弊?怎么作弊了,我刚刚可没看出来。”刘宁问。
“这就要说到老田的能力了。咱们的老田啊,有一双火眼金睛,看你的表情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唐骄傲地说。
老田立马摆摆手,谦虚地说道:“没有那么厉害,我的能力只是能通过观察对方的面部通感对方的情绪,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一种读心吧。尤其是在下棋的时候,将对方着眼的棋子与心境上的变化结合起来,基本上就能知晓对方的策略了。”
刘宁听完了老田的能力,再次肯定了自己内心的一个想法,那就是这11分局里,最像刑警的就是老田了。
找到老田后,刘锋领着几人来到了一家名叫江南鱼庄的饭店,老秦已经点好菜,在位置上等候多时了。
席间,刘宁问起老秦为何跟这些刑警格外亲近,他得到的答案也相当真实。
“就你们刑警最闲呗。”
从吃饭时聊天的对话中,刘宁和吴天驰得知老田以前并不是11分局的,而且他还在别的分局破了不少案子,是他主动说要调到11分局熬到退休的。
“不是我没梦想了,是我年纪越大,牵挂的东西就越多。大儿子在上大学,小儿子还在上高中。做我们这一行越久,仇家就越多,危险也越大,现在怕了,就躲到这里来了。”
刘宁也能体会到老田的苦衷,自己当时被超警威胁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还没结婚,都没给家里留后。
小唐则是因为自己在警校的成绩不太好,分配时被留到了最后,只剩下11分局这一条路了。
一番了解下来,老秦倒是这几个人中比较有抱负的一个,他作为11分局的局长,把重心都放在了便民服务上。这附近机关单位多,每天都有不少人要来11分局开证明办手续,老秦建立了一套自己完善迅速的流程,这一点让上头的领导大加赞赏。虽然说11分局对于老田来说是养老院,对于老秦来说则是大展身手的沙场。
吃完饭回到局里,刘宁和吴天驰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休息还是该干嘛,一上午都没做事,好像现在休息都有些不好意思。
“刘警官、吴警官,你们要是想休息,我帮你们搭两个折叠床出来?”小唐问道。
吴天驰看了看已经睡过去的刘锋,低声对小唐说:“就真的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干的工作吗?”
小唐为难地回答道:“我真不是不愿意给你们俩找工作干,这片区一个月都不一定有一次报警电话,我上哪去给你们找事做呀。”
“要不,你俩跟我去逛逛?”
老田一开口,吴天驰立马第一个点头,他也和刘宁有一样的感受,跟着这个老刑警总能有收获。
于是在短暂的休息过后,三个人就以出任务之名上街去了。
“你们清不清楚我们这片区的情况?”老田插着兜,在路上边走边问。
“大概清楚吧,要不您跟我们讲讲?”
“行,首先在你右手边的那栋大楼,就是常安市政府大楼,在它的对面,是常安市法院。这方圆一公里,每个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白天有专门的安全员巡逻,百分之一百,没有人敢在这附近闹事。”老田边走边向刘宁和吴天驰介绍,“所以你在这附近啊,连扒手的影子都看不到。不过再往前面走一公里呢,你可能连路人都看不见了。前面是军事管制区,里面有科研中心啊,O.S.D.大楼啊,包括Index的主机都在里面。所以我们就不往那边走了,我们往南边走。”
老田带着二人往南边走了大概5分钟,就走到了之前老田下棋的运动公园。
“如果说最有可能出什么问题的呢还真就是这个公园了。这个公园里虽然也基本上到处是摄像头,但因为树木的遮挡还是会有些死角。不过这么多年了,也没出过什么问题。”
“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吴天驰问。
老田没有回答,只是伸出食指指向天空。
刘宁似懂非懂地说:“O.S.D.吗?”
“嗯,没错”老田肯定地点了点头,“O.S.D.虽然是对全国进行监控,但对常安市投入的力度是最大的。即便O.S.D.并没有对民众公开,但O.S.D.也能经常提前预知犯罪,长此以往,这片也没有什么犯罪分子敢来了。”
“那你要我们跟你来,不会就是想跟我们介绍这些情况吧?”吴天驰问。
“年轻人,别心急,还有个地方,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
刘宁和吴天驰跟在老田后头,是越走越觉得眼熟。
“这不就是我们住的宿舍吗?”
“还真是。”刘宁的反应稍微慢半拍。
“不仅仅是你们,这附近的公务员和他们家属大部分都住在这周围。别看他们各个在人前人五人六的,背地里有多少阴暗的思想,你想都想不到。”老田随手指了一个下楼倒垃圾的中年女人,“她刚下楼时心情烦躁,可是在看完手机之后立马就高兴了,但同时还有一些紧张,明明她身边没什么人可还是四下张望了一下,说明她一定有什么值得高兴但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宁刚想佩服,又被老田浇了一盆冷水。
“这样的人在大街上比比皆是,他们当中有潜在犯吗?也许有,但是你可能永远不得而知,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看起来有问题而去申请搜查。”
“合着说了半天,还是跟没说一样呗。”吴天驰有些不悦地说道。
“那也未必,别的分局没有的东西我们可有的是,你们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时间与资源。所以我给你们的建议是,挑一个你们看起来最可疑的人,在暗中调查他,哪怕最后证明他是干净的,你们至少也已经打发了一段时间,然后再换下一个。”
刘宁听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自己是个变态一样。
“我觉得不错。”吴天驰满怀笑容地说,“这也是一种守护城市安全的方式嘛,你觉得呢?”
吴天驰望向刘宁,看着他那双满是期待的大眼睛,刘宁好像也没有选择,只能点头同意。
“那就太好了,这是一份名单,不过没有姓名,只有照片,以及我平常观察到的一些结果,你们拿着。”老田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名单。
刘宁一看到这份名单就觉得自己落入了老田的陷阱。哪有人会真的费尽心思的跟踪这么多人,甚至还整理出了一份档案,这肯定是老田在11分局闲得实在没事干搞出的幺蛾子。现在交到自己的手上,无疑就是一块烫手山芋,一旦被别人发现百分百会被当做变态。
“你们慢慢挑,我得先去下棋了,这东西就给你们了,不用还我。”说完,老田扬长而去,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刘宁还在想着怎么处理这份名单,吴天驰就已经翻开开始挑选合适的目标了。
“天驰,你可得注意,这不是正规的,合乎法律的调查。”
“可是刘哥,我们也不做什么违法的事啊,观察巡逻难道不可以吗?”刘宁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点,只能随吴天驰去了。
“刘哥,你看这个怎么样?”吴天驰翻开其中一页给刘宁看。
档案上是一张年轻女人的照片,打扮年轻有朝气,一看就是注重健身和时尚的女孩。但是照片上的她带着墨镜和棒球帽,看不清长相。
根据老田照片下总结的内容,这个女孩并不经常出入这片小区,差不多每个月来一次。她进入这片小区时没有感到羞愧,没有感到紧张,倒是有一些厌恶,每次离开的时候心情会转变为愉悦。
“这会不会是小三?”吴天驰问。
“我觉得不是,如果你是小三你会跑到宿舍区来吗?这里不是干部也是家属,到这来不就等于暴露自己吗?我倒觉得这像是哪个干部的女儿,每次都是来要钱的。还是换一个吧,就算是小三也不归我们管啊。”
吴天驰只得重新物色合适的人选,他翻翻找找,又挑好了一个目标给刘宁看,这回是一个纹着大花臂,穿着黑背心,留着大平头的中年人,这是老田在公园里遇到的。
刘宁看完以后点点头,说道:“这个看起来倒像那么回事,黑社会?”
“不清楚,你看老田说的,‘经常来运动公园跑步,每次看到他时内心都充满愤怒,而且即使跑完步了内心的愤怒依然没有被宣泄。’,谁跑步会愤怒啊,我觉得这一点值得深挖。”
“行,那就他了。老田说他每天早上都会老运动公园晨跑,明早咱们俩也去,好好会会这个纹身男。”
于是第二天清早,吴天驰和刘宁就蹲守在运动公园,等着这个纹身男的到来。
果然7点一到,吴天驰和刘宁看到照片上的男人就向自己跑过来了,只是这次他穿的是一件大棉袄,也已经蓄起了长头发,要不是刘宁眼睛尖,再加上反复核对了自己脑海里的图像,还真有可能认不出来。
吴天驰有些发懵,吃惊地说:“这看上去和照片上差距好大啊,完全看不出是那个凶恶的男人。”
刘宁无奈地看着那个男人,说:“也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就不该以貌取人。”
“可是老田确实看到了他的愤怒,那又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我们跟着他跑跑看看吧。”
于是刘宁和吴天驰就偷偷地跟在那个男人后面,沿着步道跑了起来。
“刘哥,你说他愤怒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吴天驰跑着跑着,突然发现了什么。
刘宁低头一看,原来这条步道是一条环湖步道,在他们的脚下是一座并不算大的观赏湖泊,但是岸边的地方已经被成堆的垃圾给掩盖了。
“你是说,他是一个环保主义者?”
“谁知道呢,我只是随便瞎猜,不如我上去问问。”
还没等刘宁同意,吴天驰就自顾自加速跑到了那名男子的身边。刘宁看他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就回到了自己身边。
“怎么样?”
“跟我们想的太不一样了。”吴天驰失望地摇着头,“我假装是公园的工作人员,问他对公园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猜他怎么跟我说?他说一切都好,只是他怕狗,所以他特烦来公园遛狗的人。”
“那么如果有一天有人虐狗,他会是我们的怀疑对象咯?”
“我想他对狗的恐惧应该只会让他躲得远远的。”
再次的出师不利对刘宁和吴天驰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他们原以为老田的这份档案能轻松地替他们找到案子,可这里确实如其他人所说,太平的很。
“天驰,你有没有发现老田的档案也有一些规律。比如之前那个女人,老田每个月都会特意观察她并记录下来,但是刚刚那个男人他只是每天都在这顺便见到,描述也只是寥寥几笔。”
“所以呢?”
“老田是个老刑警,他的关注程度很有可能就与一个人跟犯罪相关的可能性挂钩。我们应该关注那些老田花了大篇幅,甚至最大篇幅去描写观察的对象,比如,”刘宁开始迅速翻阅起档案,但是翻着翻着,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表情也呆住了。
“怎么了?”吴天驰来到刘宁身后,他看到刘宁盯着的这一页后同样愣住了。老田花了极大的笔墨去描述这个人的言行举止,从他的描述来看老田似乎连续观察了这个人几乎3个月。
“怎么可能......”吴天驰有些难以置信。
“他只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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