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找谁?开门的这个女人烫一头卷发,瓜子脸,小眼睛,大嘴唇。身材纤细,像极了鲁迅先生笔下的中年豆腐西施。说着口音很重的普通话,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不久后才知道那是湖南口音。
你好,我叫陈仁义,请问是你们在招人吗?是不是有无经验都可以?我同样用川普回答着她。来这里应聘其实有点恶作剧的意思,老爸在皮包公司上班,我逛街中无意电线杆上看见了这家皮箱厂招工的广告,所以就来碰碰运气。
是的,我们是做皮箱的。生意好,我老公又要做皮箱,又要谈生意忙不过来,所以想招个男的做皮箱,不会可以学的。具体做什么,多少薪水,你跟我老公谈,我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你先到隔壁坐会。我叫王群香,我老公叫肖文军。你叫我王姐,叫他肖哥就行,我就叫你小陈吧。说着话,王群香用钥匙把隔壁12附2号的门打开了。
里面面积差不多有一百平米大小,一半是操作间,四分之一的地方密密麻麻堆放着各种规格的皮箱,还有四分之一的地方用布帘隔了起来,隐隐约约有人说话。
小吴,你出来一下。
来啦,王姐。一丝甜糯的声音穿过布帘,冲进我的胸腔。伴随着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一个曼妙的身姿出现了我的眼前,20岁左右的年纪,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高鼻梁,两腮泛红肤如霜。
在这一刹那,我傻啦,我呆啦,我热血沸腾,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我心中小鹿乱撞,中学里那些所有躲在宿舍被窝里看过的言情小说里关于一见钟情的句子,加在一起都不足以描写出此情此景。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里上班,这样就能天天见到她了,听她美妙的声音,看她美丽的容颜。
小吴,这是小陈,来应聘的,小吴你先带小陈参观一下,坐会。等你肖哥回来。我还要回去煲汤。说完,王群香就转身离去了。
你好,我叫吴婷婷,布依族。你叫什么名字呢?看样子我应该比你大,你叫我吴姐吧。
我,陈仁义,汉族。
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会比我大呢?我叫你婷婷不可以吗?我不甘示弱的顶着嘴。
吴婷婷也不气恼:我7年的,今年快二十了。你说说看你多大了?
我77年的,你还是叫我陈哥或者仁义哥吧,我就叫你婷婷。这谎撒的我自己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吴婷婷最终败下阵来,答应叫我陈哥。为此,我得意了很久。
在我的忽悠下,在清朝湖广填四川时期从湖北孝感市麻城乡迁徙到四川来的祖辈们的不孝子孙:陈仁义。成功的和祖祖辈辈生活在湖南的肖文军成了老乡巩固了我在厂里唯一男神的地位。工资第一个月五百,第二个月计件,中午管饭。对此我相当满意。因为几个女工要住厂里,所以男工不留宿。我也能理解。
厂子开工的日子选在了两天后,一是做生意的习俗,二是还有两个新招的女工一天后才会到达工厂。
在了解到工厂离家步行只有十几分钟后,父母也同意了我进厂的想法。
工厂的日子繁琐,三点一线的生活对于多数人来说是梦魇一般,我却心驰神往,因为我每天都可以看见婷婷,这个让我第一次心动的女孩。上班,逗婷婷,香港回归成了我人生那几个月里的大事情。
感觉贵州的冬天来的特别早,秋雨绵绵的时候,我似乎都听见了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我想给生活加点温度,我想给心添点热度,于是我精心谋划了一场告白晚会准备向婷婷表白。
我选好了礼物,定好了时间,九月二十三号,婷婷的生日。为此九月二十二号下午,我还特意跟肖哥请了半天假去理发,梳妆打扮了一番。
期待已久的时刻到了,我满心欢喜,一路小跑的来到厂里,然而迎接我的只有两页简短的信笺。
婷婷走了,就在我请假去理发打扮的那个下午。她猜到了我的心思,也猜到了即将到来的情景,她却不知如何面对,因为很早以前她已经有了婚约。她是喜欢我的,却不能违反婚约,这是布依族的誓言,她不能因为她的原因让全家人抬不起头做人,家人和我之间,她只能选择家人。
婷婷走了,我没有去找,找到又能怎样呢?怪只怪相逢恨晚。这场还未开始就已结束的感情算不算初恋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那首名字叫心太软的歌真的好听,那个飘着细雨的贵州清晨真的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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