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黄肃清连夜派人到盘龙村召了这莫怀玉前来商议开设书房事宜。怀玉先生正陪着书童家眷扫屋檐清地板。老屋子光线昏暗,不大起眼的门楼嵌在厚实的土坯墙,门框上不知那年那月张贴的对联被这蹉跎岁月已经泛的发白发黄。
信使只在村口问询得知,沿着巷道一直往里走最里边的一家便是。临到门口才倏忽间回过神来,竟忘记追问是南户还是北户。正踌躇间,见南户人家恰巧有人出来在屋檐子门框四周撒水,正想上前,那厚实的木门又哐当一声合掩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栓儿拍打得门扇发出厚重的嗡响声。
但见那并不突出的门楼上青砖雕刻着不大不小的匾额,上书“家传读耕”四字。花纹看不大清倒也算精致。族长交代,怀玉先生书香门第,特别提醒这信使不可说话扯开喉咙亮开嗓门失了分寸。
德福在北,福泉在南,这福泉打小跟着祖上地主祖爷爷识得几行文字,无奈天性愚钝,只对圈里的骡子马有兴趣,虽已荒废但混杂在一帮泥腿子堆里还算绰绰有余。老东家黄大善人辞世后族里分房分账时打过几天算盘记过几天帐,尝到了甜头得到了实惠,从此以后一直以文化人自诩。福泉也有缺陷,是个聋子,说话不在跟前大声吼叫他听不见。
看到“家传读耕”四个字时,这福泉眼睛瞬间亮了。手一拍捋着没有胡子的下巴底子摇头晃脑,口里一直念叨着“好!好!好!”好的是莫名其奇妙。
德福目不识丁,见着福泉连连拍手叫好。连忙回首环视四周,黑麻麻的巷子里只有他们俩人。不知好从何来,一噘嘴嘟囔着“好你爷的锤子!”
福泉见德福冲着自己憨笑,误以为是在夸耀。瞬既摆出一副文人模样背了手到身后,指着门顶“家传读耕”的匾额道“家传读耕,好人家。”
顺着福泉手指望去,德福心里一顿莫名其妙。正想说话,这福泉拽了德福往前靠了靠指着门顶匾额问道:“娃子,你可知道这四个字啥来头吗?”一脸神气样儿!
德福没大看清,隐隐的终于看清了结果咋滴也看不懂。看不懂不奇怪,但就是看不惯这福泉手舞足蹈一副教化人类的寒酸样。摸着头脑沉思了一阵答道:“你是说这青砖字?”
“啊!”福泉神气着!紧盯着德福。
“来头不小!”德福继续答道。
福泉还是紧盯着不放。
要论田间地头各类农活德福自然不在话下,当下要解说这匾额文字,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看着德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为难样,福泉打心眼里觉得自个儿高高在上。于是拉长声音道:“家......传......读......耕......说的是这户人家祖上给留下了一头犁地的牛。犊是牛,牛也就是犊。”
“牛可是金贵的东西,但也不至于挂在门顶上显摆吧!”德福心里想着觉得荒唐,看来这也不是啥正经人家。
“那为啥要把牛挂在门顶上?照这说法那族长家是不是要挂个‘家传犊群’!”德福未待福泉开口接着道。
“你懂个球!”福泉一着急叉开话题不再谈论这个!
由此看来南面这户显然不是要找的怀玉先生了!俩人又把目光投向北面这户人家,低矮的土坯围墙挟裹着低矮的户门。门口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居家不为在家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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