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哪个鳖孙货这两天一直吵吵着要点了人家房子,绑了人家孙子?”德林故意数落着。俩人又像先前一样嬉闹着。
有了粮食,什么苦什么难都是个球,一脚就撇开了......
不知道有多久俩人再没有像现在这样亲密的说笑了!借着粮食袋子俩人背靠背抽着烟叶子,空气中都是呛人的旱烟味。
“咋!有心事?”德福见德林半天不吭声追问。
“知娃娘走了......”德林话没说完,就被这烟草呛得一直咳嗽着,眼角呛出了泪水。
“知娃娘走了!”德福听到这话惊得手一哆嗦,滚红的烟头噗的一声追赶着秋风忽闪着腾开一片灿烂,瞬既又消失在这漆黑的夜里。
“啥时候的事啊!”德福站起身,在呼啸而过的秋风里似乎站不稳脚跟一般。
“天亮时发觉的,这婆娘吃不了苦,连夜摸黑走的。”德林低头在鞋底上蹭着烟灰语气异常的平静。
没吃没穿又住着个破谷仓的光景,德林自个儿都觉得寒碜,更别提女人了。离开是迟早的事,哪里还敢埋怨呢?留下个儿子知娃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奢侈了!
知娃寄养在了德福家,喜鹊娘心善,不会少了娃儿吃穿!
知娃娘的不辞而别成了成德林心底一道抹之不去的伤疤。一个心高气盛之人,光景过成了这般模样不说,婆娘还跟人跑了。现在一个大爷们拉扯着个吃奶的娃娃,心里的苦水只能是敲掉了的牙往肚子里咽了。
这一日,农活刚刚完毕。老管家赶着散工的当儿把德福德林留了下来,说是东家有事商议。该奖的也奖了,该分的也都分了。伙计们领了工钱都兴致勃勃的收拾着行囊准备返乡,德林德福俩兄弟跟在管家身后战战兢兢的候在东家卧房外。
兄弟俩被老管家领进屋的时候,老东家依旧靠着里墙坐在中堂的靠背椅上。披了件黑绸长棉袍,戴了顶镶玉角帽。气色不大好,断断续续的咳着。见德福德林进来,点了头招呼着使了眼色让管家赐座。德福德林哪敢在老东家面前放肆,战战兢兢的靠边候着。老东家是有功名的人,虽还乡不再理政,但声名显赫在外。产的粮食大都援助了将士去守关。
屋子里咳声不断,东家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先开口,管家会意后往后退了几步一转身对着德林德福俩兄弟道:“两位贤弟,干河子常年缺水,庄稼长不起来,自打麦忙时节以来,收成一直不好。东家一时心急惹了风寒,今日把两位找来就是遵照老爷的意思合计合计,看能否在开春之前在干河子上下游挖出两眼井,剑雨河年年洪灾,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在干河子挖井!”俩人几乎异口同声惊叫起来。干河子紧靠着石头滩别说挖井,开个荒都别提有多难,一帮伙计常年在石头滩做工,犁头?头不知崩坏了多少把,也因此没少遭受那监工黄贵仁的白眼和皮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管家顿了顿接着道:“这事儿是挺玄乎,也有点儿不着边。老爷的意思是百想不如一看,百看不如一干。老爷年纪大了,又没个后人,就想着趁着这花甲惶惶之年给庄里乡亲留个念想,毕竟这靠天吃饭的黄土梁子咱靠不住,也不敢不思量......”老管家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连忙退后用衣袖抹着泪珠儿。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德福德林又怎能不应承下来呢?只是石头滩里到处都是沙土地,沙土地没有抗压力,井还没挖到三分之一就坍塌了,埋在了井底下的正是德林!德福和几个伙计扑到坍塌的井沿上双手扒拉出了血,磨光了指甲盖,嗓子吼到沙哑,又有什么用呢!
小白菜呀
地里黄呀
两三岁啊
没了娘啊
……
两三岁的小白菜至少能在地上奔跑打闹了!可怜的知娃,还不到俩月便没了爹,丢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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