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代因何沦灭?当朝缘由昌盛?愚兄贤弟实在妄自菲薄,不敢妄加评判先朝先帝,只是悔愧之时扪心自问:只要是天下苍生有幸,又何必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生灵涂炭呢?
吾等同为亡朝遗臣,此言由吾首出,吾已是先朝之叛臣、先帝之逆臣,实在愧对无颜。只是这至情至理之心语,还望众位兄弟平心静气斟酌思量,愚兄贤弟余生已与众位兄弟无颜共心缘,但愿来生再续缘……
挥泪泣血拜别……”
童颜鹤发老者朗声与此,持握信函的双手已经微微有些发抖,他依旧僵坐着,好一会他都没有言语片词,只是在他明亮的双目中已经蕴含渗出了两颗闪动的泪珠……
“唏嘘……”座上有人低声饮泣喃呼着,“军师哥哥……”
“各位……”童颜鹤发老者刚想稳住情绪,故作老成持重,不显情绪低落之年少轻狂状,但怎奈刚出言,便觉得鼻头一酸,双目中那两颗闪动的泪珠终究没有忍住而滚落隐湿了前襟,声音一哑,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他与军师往日感情笃深,如今军师远离扬州,再读上由军师亲笔的胜似生离死别的心语,怎不令他愁肠万千、怅然若失呢?
“大将军哥哥,”一位在右侧旁坐的圆目老者朝他拱了拱手,声若洪钟地道,“军师哥哥所言虽然对先朝先帝悖情驳理,但并不逆耳。如若不依所言,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九死一生之境界,但如若依其所言,则更将落入丧忠失义之万人唾骂之地步。何去何从,实难决择……”
“大将军,”那位蓝衫劲装老者接言道,“军师远离扬州,仍未近归吗?”
厅内众老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各抒己见,此起彼伏,虽似吵杂喧嚣,但却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各位,”童颜鹤发老者静静地聆听了众老的意见后,伸手示意大家稍安毋言,“众位各部属军的情况,老夫已有所闻。正如军师所言,良机已逝,时不我待,在这功利决择之时老夫一时也难以心断……如今军师已远离扬州,恐怕果如其所言,今生已与我们无缘了……”
“难道,我们就这样把我朝先帝的江山拱手任由他人改朝换代吗?”
“话虽如此,但进必战乱烽火、生灵涂炭,退则可泽福朝民、四海升平,只是苦了我们这班亡臣遗将啊……”
“如果我们不能在有生之年秉承先帝的遗愿,那我们将愧疚终生,无颜我朝子民,羞愧先帝英灵……”
“我朝太祖创下千秋功业,无不先民之忧而忧、疾民之苦而苦,才导致了万域无疆、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歌声颂德,先帝如能与太祖相媲,又何至于亡朝和遗臣啊……”
“我们身为臣子,虽又为遗臣,但仍不可妄言评判先帝……”
“不过,依太祖训,只要能造福朝民、恩泽天下,又何论改朝换代呢?”
“我们如能光复太祖江山,不也是秉承太祖遗风,施行仁政,以德服人吗?”
“那是自然,要不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那又与当朝有何区别呢?”
“这……老夫意会您老的意思……只是,这……也许‘暮辉朝日’自有它的一定哲理,但我们是世人,总有一些世态的心理难以平衡。”
“忍人所不能忍,成人所不能成。如果内心多有深触战乱烽火、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国家危难、社稷动荡,也许烦燥不安的心态会有所减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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