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双练了十几日刀,只跳来跳去横劈竖砍的。
不知是自小只练拳脚,还是练这刀只凭空摆弄无甚着落处,看不到效果威力,宋双的兴趣减了许多。
心里骂自己,怎在这刀上,竟没了耐性。
“小子,咋练了这会儿就不练了?”看宋双又坐到火盆旁逗弄那猫,袁老孬放下手里几页烂书问。
“一个人练没个对手,也不知练得中用不中用,又没个人教,怕是白费力气。”宋双懒懒地道。
宋双心里确是没数,那指弹飞蝇、石击马蛇子、爬山跃沟的功夫虽都是自己一遍又一遍练出来的。可那都有个目标,弹着没打到没能不能爬上去跳过去都是能看着结果的。
只这刀练得如何,还真不知道。
又计较着,这师父沙场上征战过,看那身上几个疤,也见得是死里逃生的,定有些身手,却和他对着练练。
试试自己的身手,也试试师父的身手。
再着,这师父若真是有身手的,没准能学些东西。虽向来是自己琢磨的,但若有个行家指点岂不更快。
这刀并非不练,只是想换个练法。
只见袁老孬懒惰,想求他指点,多半是求不动的,更别提对练了。何不慢慢诱他,激他,让他却自己找上门来教个一二。
“咦,你小子。”袁老孬撇下书,“你当你是谁,还给你找个教头!再给你几个小厮陪你练!”
“哪敢那般想。”宋双急忙道:“只这武艺不是想出来的,这里又没个真军士,若是在营里,只和那真正的军士一起练,定是不一样的。”
“呸”,袁老孬啐了一口,“没个真军士!爷当了二十多年的兵,你说这里没个真军士!”
宋双低头笑笑,手挠着脑门,眼睛从指缝间瞅着袁老孬,哼哼哧哧道:“师父,你不是看库的嘛,哪比那些军士,那都是有身手的。”
“呸”,袁老孬又啐了一口,“你小子颠来倒去就是看不起这看库房了!你当我看库房就没身手了!告诉你,我可是沙场上九死一生下来的,当我没本事,没本事能从战场上活下来,不是我吹,那些军士,二三个近不得我身。”
“才二三个啊?”宋双故作惊讶,“师父,那剩下的都比你厉害了,灶上的算不算?”
“你小子瓜着呢,我是说单对单,还是一个对两个,或是三个一起上,他们都不是我对手。”
“不,不会吧,师父。”宋双吭吭哧哧道:“师父,他们可都天天练着呢。”
虽一口一个师父,只吐出的话是明显的不信。
袁老孬两腿正耷拉着下床,脚刚塞进鞋里,听宋双这说,又见笑得揶揄,忽地就象是起了火,抬脚把那鞋子踢飞了出来。
鞋子从宋双脑袋上飞了过去。
“你小子还瞧不上我呢!我倒要让你瞧瞧,让你瞧瞧,把鞋给我。”
这么快就上勾了?宋双急忙把鞋捡了过去,只怕袁老孬打,不敢到跟前,又怕扔过去惹他生气,只伸长了手把那鞋放到他脚前。
袁老孬虽抬起了手,却没打过来。“去”了一声,把鞋穿上站起来身来,“让你瞧瞧。”
宋双忙跟进库房。
袁老孬回身把一把刀踢到宋双脚前,“耍耍我看”。
不是让我瞧瞧吗?怎又让我耍给你看!
耍就耍,你看了就好,看你能说出个一二不。
宋双拿了那刀,左挥右舞,横劈竖砍,前扎后挡……
刀,是用来杀人的,也是保护自己的。但路数,也无非就是这些吧。
“打住、打住。”袁老孬忽然喝道。
手扬起来不停地摇,“你这是用刀呵?你这是乱舞。”
袁老孬一阵摇头唏嘘后,“刀乃百兵之胆,劈、撩、扎、挂、斩、刺、扫、砍、格,杀伤力强,杀伤犯围大。刀尖、刀刃、刀背皆可伤人,借势冲斩势若破竹,近身防护密而不露。”
袁老孬一手叉腰,一手扬起指指划划,在宋双面前来回走动,“用刀,要身、步、眼、刀紧密配合,气充而力雄,身快而刀灵。以身体带动四肢,助刀发力,刀随身转,身刀合一,快速有力,刀刀有用,刀方有势,刀方有防,才能攻守皆用进退自如。”
冷哼一声站住了,盯着宋双,语气变慢却有力,“你确是耍刀,耍在手里的,刀,根本就未被你用。”
这一番话听得宋双目瞪口呆。
“罢,罢,你哪里明白这些。”袁老孬又在宋双面前晃了起来,“净弄些花花架子,没得根基,没得根基。”
忽又停下来指头叨着宋双,“就那些花花架子也是乱舞。”
越说越气,抢过宋双手中刀来抬起胳膊把那刀横在脑袋前,“看、看看,这就是你的刀法,你这是干什么?”
这姿势却是方才宋双演示过的。
宋双吭哧道:“若要冲过来砍我脑袋,我便用刀来挡。”
袁老孬笑,笑得无奈,这笑是给气出来的。
“你这是挡?你的手在哪儿?啊,在哪儿?”
宋双怯生生地把手举起来,“师父,在这儿。”
“挡,即是格,对方来袭,能避则避,避之不及方用格。何也,不知对方之力,避为上。”
“避之不及方用挡,挡,就要坚固,固若城墙。他是冲着你头砍下来的,你挡的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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