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是开军械库的，粗布包里的火镰是下菜窖点灯用的。

这两样交给宋双，就是把军械库和菜窖上的那些活儿交给了宋双。

还有一只猫，除了眼睛和鼻子尖，全身都是漆黑。

宋双和师父从菜窖上来时，那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是从库房外头？还是地窖下面？

宋双竟不知它怎么就到了脚边，“喵”地一声，宋双才发现这个活物。

“把‘碳儿’带着，晚上就扔菜窖里，防老鼠。”师父交待道：“可记着把油缸盖好，别叫把油也吃了。”

这猫叫‘碳儿’，确实和碳一般黑，黑得阴森。

宋双不喜欢猫，虽这东西和狗一样也是家里养的，只没狗的忠实。见着点儿腥，管你家里的外面的，就没命地扑上去，才不理会主人答不答应。

那缸盖是得操心着盖严了，防那猫监守自盗或明目张胆地抢。

那猫倒不惧生，也象习惯了，宋双下菜窖，它还真就跟了去。

只每次从缸里挖羊油时，宋双就得手脚并用，防着那“喵喵”叫着红了眼的猫跳进缸里。

每天按那灶上人的要求，拿几颗白菜或者是十来个萝卜几十个土豆上去，偶尔挖些羊油捞几颗酸菜。

发兵器也简单，都由犯人来取也是犯人给送回来，点个数就行。

干这些活儿也出不了什么力气，但不光那些活儿。再一次询问宋双真没有头领亲戚？宋双如实回答，真没有，我从小就是讨吃子。那师父相信了宋双真是个没关系的后，取炭添火打水扫地便都指点给宋双了。

这倒也应该，这些活儿，徒弟不干难不成还让师父干？就是师父不说，宋双也会干的，这是对师父的尊重，尽管这里的活计根本就没什么可教授，根本用不着师父的。

大多时间还是闲着的，却没了山里的自由自在。

师父交待了，军中的规矩，军械库是不能离了人的。

可这般的军械库又有什么可守的？但规矩得守。

没事了，宋双便逗弄那猫。

一天，那猫疯了似的冲破了宋双踢腾着脚的防线，眼看就窜上了缸沿。为保这军中粮草，宋双也不顾勺子上已沾了油，只一挥，正打那猫的面门上，那家伙被迎面打得直直地往下掉，但半截腰上忽地身子一扭，四爪一张，便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猫这东西比那兔子更是灵巧！一点儿也没伤着，方落到地上便兴奋地伸出舌头舔那嘴边的油。

从此，宋双就喜欢上了逗猫玩，看它怎么窜，怎么扑，怎么抓，怎么跳，怎么打滚……

那师父只当宋双闲得无聊，便找出几件里外穿的衣物换了，却把换下来的扔给了宋双，“别太用劲揉，这旧衣服经不住力。”

说着，看了看脚，把那双臭袜子也脱了下来。

给师父洗衣服也是应该的，再说，虽然这师父长了个读书人的样儿，但并不是讲究的人，那衣服也不是常洗的。况且，这城里窖水井水都稀罕，也不允许他常洗。

看那衣服上黑油油的污渍和拿到手里就闻得到的酸馊味，怎么也有半年没洗了吧。

这活儿不可能常干的。

只我这师父就不闲得慌吗？一天除了围着火盆子熬茶喝就是煨在床上翻几页旧书。

师父唯一做的就是每天去灶上打饭，灶房只隔着两排房。两个人的饭都打回来，扒拉一小半到宋双碗里，剩下大半自己就着盆吃。

就是一周改善生活吃回包子，也毫不遮掩地分成明显地差异。那么自然而然地把两个扔宋双碗里，自已慢吞吞地也不顾宋双很快吃完两个包子后的眼神。那眼里的光分明是落在大盆里的，师父倒毫不在意，就在那渴望的目光下悠悠然吃完了六个包子，满足地喝口茶，用舌头在牙花子上搜索着，腮帮子上滚动出一个包来。

不让我去打饭，想是怕路上偷吃吧。

宋双忍不住哑然失笑，这师父是忒爱占便宜了。

倒是没架子，和这般人在一起，最大的好处是不费心。

只一件事让宋双受不了，这师父夜里小便不出门，竟然就在房子里尿。

当然不是尿在房子里，是尿在门边一个豁了沿的砂锅里。

半夜里，宋双被他稀哩哗啦的尿尿声吵醒了。

更让宋双受不了的是，这尿锅子还得宋双去倒。

“晚上小便就别出去了，外面寒气重，睡得热热的给冷风一吹会落病呢。”师父说得那么自然。

这么大人了，咋就不知羞呢。

“不过，可得早点倒掉去，莫让人看见。”

这是说给谁听呢？这里除了我和他还有谁。

可我又不往里面尿，怎么让我给你倒尿罐子啊！

“倒是你起得早，一般也碰不上人。万一碰上了，就说是用下的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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