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蛋识不得路,只顺着山路走。
走了一段又没了路,只好捡略为平缓处走。
傍晚时分,又下一场雨。无处躲避,也不敢躲,怕后面又来追兵哪敢停下。
那雨狂暴,马行不快,只是不敢停下。
好在那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估摸也就一刻钟,山里到处流下水来。
雨过天晴,趁着月光明亮,人和马强撑着行了一夜。
待天明时实在是撑不住了,心中作痛,脚伤也痛,人困马乏。
见前面山坡下一块大石,到跟前儿下得马来,也不解那幼主便在石上昏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全身烧燎地醒了。
睁眼时太阳辣辣地照着,幼主尚压在身上,嘴里咕噜咕噜说着什么话,眼睛却是闭着,脸红的厉害。嘴上干得结了一层黑痂。
摸头时,更是滚烫。
是发烧在说胡话了。
马在旁边卧着,刀不知何时丢了,更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赵铁蛋先解开幼主放下,坐起身来,又觉脚上疼痛。
这赵铁蛋从小混迹于市井,与人打斗少不了受伤,又蒙朱骏传授。自有一些疗伤本领,可这时又哪里有什么可以疗伤的东西。
只就近扯一些粗点的大草枝条,横横竖竖把受伤的脚腕夹住,又用腰带紧紧绑了。
虽是阳光热烈,低洼处还存着些雨水,手捧着喝了些,又给幼主喂了些。
爬上马又行,依着日头辨别方向,只往东走。
却是往西是风野城,往北是土西人地界。赵铁蛋知道,往东面山里走才安全些。
忍着疼痛饥饿煎熬,走到黄昏时分,望见不远处有一棵树。
这山中只有一些枯涩野草,若有树时必有人家。
便打了马,朝山坡缓缓上去。果见对面半山腰处,有几孔窑洞。
走近时,见一矮小驼背老妇坐在洞前,捧着一个藤条笸箩捡菜。一个四五岁男孩儿,趴在洞边阴凉处玩耍。
老妇并未察觉有人来。
赵铁蛋儿喊了一声老人家,老妇只低头捡菜并不回应,原来是耳聋的。
倒是那孩子听见了,抬头忽爬起来拽那老妇。
老妇被那娃娃推搡着抬起头来。眼睛却是好的,看见赵铁蛋儿,惊得老妇笸箩丢了,只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赵铁蛋又喊一声老人家,屋内出来一红脸妇人。猛地看见赵铁蛋,惊得一声叫,手里碗也落在地上。
妇人身矮,又是泥地,那碗落地上并未破碎。
赵铁蛋急忙道你们莫怕,我只是路过的人。
那时赵铁蛋儿身上到处血渍,头发蓬乱,脸上身上又尽是泥土,还抱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娃子,人见了如何不怕。
妇人跑去搂着那小孩子靠近老妇,三人都是惊慌,身子抖着不敢出声。
赵铁蛋又说你们莫怕,我是个行路的客商,遭了强盗,主人死了,只有我抱着小主人逃脱了,迷路跑到这里,还望你们给口水喝。
妇人听了,抬手指了指边上的一孔窑洞。
赵铁蛋把幼主放下,自己拖条伤腿进去。
洞里有缸有灶,赵铁蛋拿瓢舀了水自己先喝了,又舀了些出来给幼主喂了。
那公子自是朱骏遗传,身板硬实,喝了水竟醒了。只烧的迷糊,看赵铁蛋一眼,哼哼吱吱哭出声来喊一声疼。
赵铁蛋自幼孤苦,得朱骏收留方过上好日子。可惜这人间事情变幻如天气,昨日何等光景,今日便这般地步。
幼主灰头土脸,迷迷糊糊喊疼。赵铁蛋儿心中酸楚,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此时只幼主是唯一亲人,忍不住便抱紧了揽到怀里来。
这一抱那幼主猛叫一声,用右手护住左臂又喊一声疼。
赵铁蛋儿忙看幼主胳膊,只见左臂衣袖中间被撑得滚圆,便明白幼主胳膊肿起来定是伤着了。
便想撸起袖子查看,只撸了一截便撸不动了,幼主又哇哇喊疼。
赵铁蛋问那妇人可有剪刀,妇人不敢答话。
赵铁蛋自去方才洞里寻了菜刀出来。
那一老一小两个妇人又是惊惧,直往后退。
赵铁蛋拿刀割开幼主衣袖,见胳膊肿的滚圆定是伤了骨头。
这一大一小两个却是一个伤腿一个伤胳膊。
赵铁蛋只轻轻一捏试那伤处,幼主又迷迷糊糊直喊疼。
忽听见人声,抬头看时,见几个男女从对面山坡上跑来。
前面三个汉子,一个大些的娃子后面一个妇人,手里各拿着锄头铁锹。
几人急急跑到窑洞前,紧握着手中锄头铁锹,看着赵铁蛋问你是啥人。
赵铁蛋忙道,我是遭了强盗的客商,迷路跑到了这里。
那刚来的妇人扶了老妇,先前的山洞里出来的妇人领了那娃进中间窑洞里去了。
三个汉子和那大些的娃子都是满脸的紧张和戒备,把锄头铁锹举在胸前凑近些又问,你怎么这个样子,到底是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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