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老赵回到曲子班时,看客早已走得尽了。棚子里也已收拾干净,小贾、李孝和房东老鲁正坐着说今日之事。
老赵说了府办、将军对斗殴的处置,老鲁笑道:“老板放心,大将军治下,这城内治安甚好。偶尔有点儿事非也有讨公道处,且莫顾虑。”
几人方说一会儿话,有军中来人送来些银两,说是奉大将军命赔偿损坏的桌椅钱。
李孝甚为感慨,“这边关本多粗、粗莽人,没想到比那南面的权、权贵们讲理得多。”
老鲁大笑,“我说得没错吧,你等只安心唱曲便是。”
老赵亦感慨,“若如此,我等算是来对了。”
因白日之事,晚上便没有唱曲。
莺啼苦恼,自是绿意在房里安慰。这般事在南面也有,只今日打斗凶狠,实是让人害怕。
两个女子哀叹一番,绿意把从李孝那里听来的,将军惩戒军士,府办判罚几个无赖的事说给莺啼听,安慰道好歹将就个五七载,待赎了身时再谋出路。
莺啼口里应承着心里却只是个难受,你还有个李孝可以依靠,还有谋出路的念想。我却依靠谁去,就是赎了身又往哪里去?
这里虽也有绿意可以说话,只未交得心,又羡慕她和李孝相互关心照顾,莺啼只觉自己孤苦可怜。
吃罢饭天已麻麻黑,绿意回房去了。
莺啼也想早些休息,便趁天未全黑先去趟茅厕。
出来时墙角忽转出个人来,着实惊了莺啼一身冷汗,尚未喊出声来却看清了是竹官。
莺啼生气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竹官瞅瞅四下无人,“你莫恼,只在这里专门等你出来的,我与你有话说。”
莺啼道:“有什么话白日里不说,却要在这里背着人说。”
竹官低声道:“到得这里,只我于你是原来相识的,有些话怎当着他们说。”
莺啼恼道:“我与你同台唱曲只为生计,又有何话见不得人。”
竹官激动又委屈,“你只拿我和他们一般了?白日里的事只我挡在你前面,他们谁又护着你了?只我一心有你,你心里可有我一分?”
莺啼苦笑道:“却谢谢你了,只我等人哪里不是偷生,只为生计,不做他想。”
竹官急道:“正是为生计着想,你思量哪里有真心装着你的人?谁是肯为你舍命的人?”
却是这话说得莺啼又不高兴,只冷冷道:“我确是没人怜的,连爹娘是谁也不知道,也不奢望谁能真心装着,只安心唱曲自由天命。”
竹官跺着脚道:“我哪里是说没人中意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心。”
莺啼不待他说罢,又冷冷道:“我无此心,你也莫再纠缠,只好好搭戏,日后各有天命。”
说罢,便绕了竹官想回楼上去。
冷不防竹官忽抓住莺啼衣袖,“哪有天命,只在南面时你我便在一处,今又在一处,这便是天命了。”
莺啼已感觉到那人呼吸急促,怒道:“你再无理我就喊人了。”
莺啼说着甩开那手急急上楼去了。
竹官呆呆站了会儿,心里失落难受,又怕有人出来看见,也自回房去了。
莺啼回到房中,心里滋味也是难受。本来指望着和竹官如姐弟般有个照应,又无别的想法,怕和他纠缠得多了反倒难以撇清,故说了些狠话让他断了念想。
只是心里又可怜他,白日里的那无赖走到台子前时,确是他立即挡在前面了,倒见他是个真心的,只莺啼心里又确实无他。
又怨那小贾,你一个高高大大精壮汉子,虽也站了起来却还没这竹官挡得快。
老赵房中,正和小贾算计白日损失,那将军给的赔偿反比损坏的东西多出一些。
只两个心思也并未在那个上。
算罢了,老赵忽低声道:“今日见了那贼,还活得逍遥。”
小贾道:“这几日夜黑,我想先去探探虚实。”
“不可。”老赵摇摇头道:“那贼住处日夜都有守卫,就是白日里也防得甚严。今日府衙公堂上,我见那捕头欲上前说话,那贼身边亲兵只抬手一挡,捕头险些跌倒,可以看出这贼身边也有些能人。”
小贾听了皱眉。
老赵又道:“只这些护卫也并非高手,我只担心打草惊蛇,又思虑着成了事后要你全身而退,暗里来反而难处多。”
小贾“哦?”了一声。
“你且放心,必有他找上门时。”老赵信心十足地道:“我们正大光明看了详细,待那贼不防时再下手,定能成功。”
小贾恨恨道:“只这贼逍遥一日,我心中便痛一天。”
老赵叹口气道:“这贼防得严,又会笼络人心,就方才老鲁说这城治安时,也只说是这贼治下,并不提府办半字,看这城里人对他敬畏,确如当年般善用手段,十足一个大奸大恶的伪君子。我们切不可鲁莽了,还需小心行事。”
小贾忍了忍应了,两人方各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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